“她病得这般重,寻常的大夫怕耽搁功夫,让人拿怡儿给的帖子,去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给她看看。”
“三姐姐知道母亲如此费心,定是过意不去。”
丁柔没想到大太太不仅在边上陪着丁敏,还去请太医给丁敏瞧病,足以看得出大太太对丁醚那么多重视程度,大太太叹道:“她是为了怡儿。”
“回太太,刘姨娘来看三小姐。”
“让她进来。”
丁柔瞥见大太太眼底的如卸重负,心思一转,搀扶起大太太,“女儿有几句话向母亲承禀。”
大太太怕丁敏把病气过给她,但身为嫡母,不能不在丁敏身边陪着,丁敏亲生母亲来了,大太太有机会离开,丁柔此时说有事承禀,是给了大太太台阶下。
刘姨娘泪眼迷蒙向大太太请安,丁柔从她焦躁的脸上看出她是真心担心女儿,目光一直凝在病体沉重的丁敏身上,大太太沉声道:“我已经给敏儿请太医去了,你...看着点敏儿。”
“是,妾一定好好照顾三小姐。”
大太太借着丁柔的搀扶起身,刘姨娘qiáng忍着焦急,大太太刚转过屏风,刘姨娘扑向了炕上的女儿,泪珠滴落,丁柔眼角看见刘姨娘抚摸着丁敏的脸颊,亲自给丁敏换帕子,亲娘同嫡母之间总是有差距的。
丁柔低眉顺目站在坐在椅子上的大太太身边,“...祖母说半月后万梅别院,您同二婶也是得去的。”
丁柔将今日的事全部告诉了大太太,丁柔重点突出了太夫人那句再看看,那句有仇,尽量淡化了她所起到的作用,说话是讲究技巧的,略略抬了抬眼睑,见大太太眼角微挑,丁柔估摸着起码大太太信了一半。
大太太抿了口茶水,深思了好半晌,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一直陪着太夫人,有亲眼见了今日的事儿,你以为太夫人是什么个心思?”
她虽然问得随意,但两道目光盯着丁柔,丁柔不能不回话的,敛目轻声道:“女儿只听祖母说得再等等看,祖母见识得多,想得深,她既然说等等,女儿想等总是没错的。”
目光渐渐的转为柔和,大太太心里一定也有了打算,只要是婆媳,关系再亲近都有暗斗,只是丁府婆媳斗法比较特殊,不是小妾,争夺府里控制权,是丈夫的仕途之路,大太太一直不喜欢江浙圈子,这一点丁柔看出一二来,大太太祖籍就在燕京帝都,同大太太jiāo好的夫人,虽然身份地位赶不上江浙派系,但都是帝都的人,分属北方,朝堂上党派之争,当今皇上能玩好这种平衡吗?
丁柔不敢大意,越是在以为过去的时候,越是不能放松。果然,大太太仿佛自问般的轻声问道:”听你说起信阳王同尹公子,他们是准备去念慈庵的,同敏儿...”
大太太勾起嘴角,“你说谁同敏儿有缘?”
丁柔抬眼笑盈盈的说道:“三姐姐是给大姐姐祈福去的,即便偶然遇见了,在佛门禁地,怕是无缘相见的。”
大太太点点头,”敏儿啊,她也怪可怜的,我得多疼疼她。”
丁柔心底发寒,大太太道:“老爷今日歇在柳姨娘屋里,你去告诉老爷一声,敏儿这我会看着,请他安心。”
“是。”
丁柔屈膝离开,大太太让她去见丁栋是奖励,奖励她今日的表现,柳氏也得了侍寝的奖励,在众人眼里虽然是好处,但丁柔心里却不觉得高兴,父亲对丁柔来说不仅仅是陌生,还十分厌恶。
走出绣楼时,迎面来了走来一位陌生的老者,下颚处几缕白胡须,穿得很厚,旁边有引路的妈妈,丁柔侧了侧身,“太医,三小姐就在前面。”
太医瞥了丁柔一眼,进了绣楼,丁柔隐隐听到屋子里面的谈话声,立足听了一会,刘姨娘在哭...丁敏看起来这番折腾会伤了元气,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感冒也有死人的。
丁柔去见柳姨娘,一进门,柳氏半跪着伺候丁栋泡脚,丁栋歪在炕上,手上拿着半卷书籍,借着烛火看书,原本可以很温馨的画面,因男尊女卑,因柳氏为妾室,丁柔看得心酸气闷,但却不能说丁栋错了,柳氏错了。
“父亲。”
“嗯。”
丁栋听见丁柔的声音,放下了书卷,柳氏起身擦了擦手,行半礼:“六小姐。”
不惑之年的丁栋,儒雅成熟,一直不愁生计,在翰林院也整日同书籍相伴,丁栋身上的书卷文人气息越浓,隐隐带出一股子书生意气来,丁柔为将来分析过丁栋的升迁之路,他是典型的学识有余,才gān略有不足,总是同机会擦肩而过,决断上差了些,为人又有股子清高,眼下为科举会试的协理,是皇上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提不起来的话,丁栋一辈子就在翰林院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