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有这般聪慧的丫头,她家姑娘还会普通了去?我提过那么一次,她就能猜到底。”卫氏又夸上墨紫,只是这次是对着二郎说的。
“姨……母,还要继续往上走?”显然,那二郎对一个丫环没多大兴趣。
墨紫已经习惯被人看低,没什么自卑,却想替裘三娘多把握一次机会,“夫人,即便从这里下山去,还有一段路。不妨在亭中歇歇脚,喝杯茶?”
“我还真有些累,却怕扰了你家姑娘的雅兴。”卫氏虽说了这话,却往林子方向走出两步。
“夫人哪里话。我家姑娘同夫人又不是第一天相识,还常对我们说,感觉与夫人投缘。可惜夫人住得远,否则很想与您多走动。难得能碰上一处,可明日我们就得回府了。姑娘心中不舍,又不敢随意打扰您清静,来此弹琴并非孤芳自赏,只为知音一奏。”墨紫说完这番话,立刻有被人盯住的感觉。
她抬眼,谁知与那二郎的目光看个正着,心一惊,连忙垂首。
“的确能说会道。”低沉的嗓音。
夸她?不,她能听出声音里几乎难以捕捉的嘲讽。看来,应该管紧自己一张嘴了。
“夫人,墨紫并无他意……”千万别因为这个二郎而弄巧成拙,墨紫适时露出为难的表qíng,“是墨紫多嘴了。”
“无妨。话虽说得过些,我还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你家姑娘与我年轻时确有几分相似。你去通报一声,若你家姑娘不介意,我们就讨杯茶喝。”卫氏却给了墨紫机会。
“请夫人稍待,墨紫去去就来。”墨紫往林中碎步小跑。
“二郎,你也帮我过过眼。说到底,是替你弟弟选媳妇。他如今谁都不怕,却最怕你。你若觉得好,他至少不会拜堂时就折腾。”卫氏等墨紫走远,确定她听不见任何话,才开口对身边的男子说道。
“姨娘中意这一个?”二郎目力甚远,能看到林中女子的背影曼妙,“美人乎?”没有他人在场,他沉稳的声音有些故意轻佻,是长辈面前的张扬自在。
“在洛州,我还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姑娘。只是——”卫氏还没打定主意,“她实在不同一般大家闺秀。自小随父经商,绝不愿意吃亏的个xing,即便低头,也要踩上一脚的不服输。我是中意她又不中意她。咱们王府里处处讲规矩,她能不能适应,这是其一。其二,三郎要是再闹将起来要休妻,到时是否能息事宁人,这是其二。”
“前两个就是大家闺秀,再选一个大家闺秀有何意义?”那二郎嘴角一撇,傲慢极了的眸光闪现,“听姨娘说来,这个坚韧些,或许能撑得过去也说不准。姨娘,母亲既然将此事全权托付与你,你自管做主就是。”
“你倒说得轻松,横竖不是你娶。”卫氏摆出长辈的脸,瞪了瞪他,“谁家弟弟比哥哥先娶妻?”
那二郎回一句,“我也想知道,为何都不cao心我的婚事,却替拜过两次堂的弟弟不远千里来求亲?”
卫氏想把他绕进去,结果发现出不来的是自己,只好说,“你迟迟不肯娶,难不成还要连累你弟弟?再说,你的婚事,恐怕得由那位说了算,咱们想管也管不了。”
那二郎一听,峰眉皱高,却看到前方,遂转换语气,“亲自过来迎姨娘了。”
卫氏一看,果然是两道身影,点点头,“她对长辈的礼数还是很周到的。记住,等会儿说话,你帮我看看人。今晚府中回裘府的宴,你也别像上回那般不出面。咱们离开洛州前,就得提亲,还要把人一起带回去,因此得尽快定下来。”
二郎突然就想到刚才那个叫墨紫的丫头,“丫头这么机灵,当主子的恐怕也厉害。姨娘不担心三郎那院子不得安宁?”
卫氏叹口气,“前两个脾xing那么好,还不是一样让三郎屋里闹得jī飞狗跳。我和你母亲是一个意思,就要找个能镇得住的。你说到丫头,我还就因为裘三娘手下的丫头都聪明,才更要考虑她。那一房,光主子厉害不够,连带那些个随风倒的奴才统统得治得住才行。”
“不过是宅子里的事,听姨娘说得,倒跟朝堂之争那般厉害。”二郎怎么会当回事,“还好三郎就宠一个,要宠多了,岂不比上阵杀敌还危险?”
“你又不懂了。就是因为专宠才出这么些幺蛾子,他要如你似的,个个均宠上一些,也不至于如此。”男人平时不爱管内宅里的事,以为女人持家容易,其实哪个大家族中的内宅不似一个小国,是非多得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