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事到如今,能说什么?文书盖了官印,里头确实写清楚墨紫易主。老夫人心里对裘三娘有怀疑,但戳穿也没用。反正她看墨紫不顺眼,既然出了府,也就勾引不了维儿,而三娘的两处营生也抖出来了,今后安cha人也方便得很。暂且到这儿吧。
“祖母……”裘三娘听到老夫人说罢了,倒比这位老太太还委屈,“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是你自己不仔细。这种事,跟我们先商量多好。上回放白荷出去就仓促,哪有不配人就把丫头放出府的道理?墨紫这丫头刁钻成jīng,也因为你纵容,骗得你这般从轻发落。罢了,可能是菩萨的意思,就当咱们积德行善。”老夫人一甩袖,“你把人给弄出去,省得碍我眼。若元府管事问起,实话实说便是,叫防着些好。你心软了一次,就别再心软第二次,让这恶婢称心如意。”
裘三娘说是,站起来叫绿jú和小衣把墨紫抬走,自己也跟着要出门。
“三娘啊。”老夫人还想jiāo待一声。
裘三娘转身欸应着。
“过了年,我找几个管事让你过过眼,要是能帮得上你,你自管留下便是,月钱由公中出,什么都不用你cao心。”老夫人安排好下一步。
“多谢祖母关心,只是望秋楼的人手不缺,大掌事又是个能gān可靠的,暂时还应付得过来。”裘三娘变相推了。
“那船场呢?”老夫人胸口堵闷了一把。
“船场的营生,三娘一窍不通,嫁作人妇后又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做起来委实吃力,不如折成银两。让墨紫整理,就是为了能找个好买主。前些日子,有人出了好价,我便卖了,总算了了桩心事。因此,老夫人也不用担心,以后三娘就当个安稳的好媳妇,再不给长辈们添堵了。”裘三娘说完,福身而退,出了门。一出门,便垂眸冷笑。老太和婆婆会有什么表qíng和反应,她大致猜得到。
四个人来的,五个人一起出去。小衣背着墨紫。
“你这是说真的还是假的?”墨紫忘了身上疼痛。
“哪件事?”裘三娘不瞧她,目视前方,“把你卖了的事?还是把红萸卖了的事?”
“什么?”不用那么刺激她吧
“两件事都是真的。你也好,红萸也好,我嫌麻烦,统统处理掉了。怎样?想找我拼命么?”裘三娘朝王府大门在走,半张芙蓉面,看不出qíng绪,“你五千两银子没jiāo上来,我将你转让别人,还是按当初说好的办,不算言而无信。你既然不是我的掌事了,红萸也没人能打理,不卖,难道等着再长满糙不成?”
“卖给了谁?”虽然那时想好了,拿到卖身契就走人,真听到红萸自己管不着了,有点不好受。
“瞧瞧你这表qíng,红萸卖给谁比自己卖给谁还紧张。”裘三娘似乎不再看墨紫,对她的神qíng却并没有漏掉。
“三娘,这就是你们一晚上再加一上午想出来的主意吗?你将红萸卖了,老太太定然火冒三丈。她还想着让你jiāo点私房钱出来,再顺便把你的两处产业蚕食鲸吞掉。尤其是船场,对这家子于公于私都好处多多。你将我卖了,又说是为了老太太高兴。究竟想讨好你婆家,还是想招嫌?”相互抵消了啊。
“卖都卖了,我能如何?你有好主意,为什么不早说?”裘三娘驳她,“我今日不知忍耐了多少,还装傻装笨,都是看在三郎面上。”
有些话不用说太直,墨紫能明白。裘三娘和萧三郎互有qíng意,想要分出去单过,因此对长辈不能太孬又不能太横。拉锯子式的,得慢慢分,顺便把金丝抖落掉。裘三娘没动qíng也就罢了,既然动了qíng且下了决心,金丝就一点希望也不会有。像这次自以为能扳倒裘三娘的戏码,不过是让裘三娘反过来利用。
“最笨的,是我。挨了打,受了罚,还被卖了这么惨。谁能说上我一句好?”她能不能哭一哭?
“你要是不好,人gān吗半要挟半利诱非要我把卖身契jiāo出来?”裘三娘说的是元澄,“我以前觉得他挺斯文温吞的一个人,真是错看了。墨紫,你的卖身契到他手上,这一面是我想着你二人有缘,另一面实在是不得已。谁敢对他说不呢?”
“奶奶为何不gān脆放墨紫出府就是?”绿jú敢问。
“我在这节骨眼上放她出府,不是和婆婆她们硬碰硬了吗?”裘三娘何尝没想过,但仔细考虑之后,还是用了转让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