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倒是我看着,墨哥扮男子的样子更顺眼些。女儿妆,太出挑了,会引那些风流倜傥的公子们追着跑的。”赵亮进望秋楼后,斯文气少了些,多了沉稳。
“我找赞进,他在吗?”墨紫当赵亮说好话。
“赞进?他和一郎出去了,说是带一郎见识下上都好玩的地方。墨哥,要不我找大掌事来?”赵亮应事如今极有分寸。
墨紫想起裘三娘问她人选的事来,不由说道,“赵掌事几月大考?”
“今年是十月。”赵亮说完,看墨紫微微摇头,又问,“墨哥问来何用?”
“没什么,随口问问。”墨紫觉得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免得分了他的心。
“墨哥分明有话要说,这般推托,倒让我乱作猜想。可是东家要辞了我?”赵亮有一妻三子,原本贫困的家境,正因他找了这份差事,慢慢变好。如今就住在望秋楼后面的家眷院里,其乐融融。
墨紫咄一声,“赵掌事,这话从何说起?你将大堂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东家要重用你还来不及,怎会辞了你?其实,我说的话,你听听也罢了。东家可能要做舶来品的买卖,这买卖就是选了咱们本土的特产,出海贩到另外的地方去,再把他们的货带回来卖了,赚差价。因为路途遥远,差价甚巨,算是bào利了。东家想找人领队过海,我和岑二都主着事,自然是不行的,因此她一时找不到人。问到人选时,我就想到了你。你在咱们这儿做了快一年,时间虽然不长,但上手很快,又是稳重的人。不过,你要参加科考,我也跟东家说了,不能阻你前程。万一东家再跟你提,你不用为难,直接说不行就是。”裘三娘拿定主意的事,会很固执。
“这是大买卖了。”酒楼里gān活,就是消息听得多,赵亮知道这种生意。“想不到墨哥如此看得起我,赵某感激不尽。”
墨紫还挺不好意思,“赵掌事不要客气。这买卖虽大,风险也高。一出海,一条命可就jiāo给老天爷了。我啊,跟岑大掌事说让你继续考的,如今又跟东家提你,真是没过脑子。所以我说,你听过就算。”
“墨哥可知赵某今年多大岁数?”赵亮突然这么问。
“三十出头?”据说他考了几回大考,大考每三年一次,二十岁开始考得话——
“赵某今年三十有七。”赵亮自己回答自己,“我大儿已考上童生,再过两年要娶妻生子,我就是爷爷了。我大儿比我聪明,光耀赵家门楣,靠他,比我自己有底。”
哇——这种毅力,墨紫自问不如,“也有人考上秀才的时候五六十岁了,赵掌事还是年轻的。”
这话,墨紫说得很真心,但在古人听来有点滑稽。三四十岁的人,已经中年,人生目标基本都实现了。
因此,赵亮也只是当好话来听,“我有时也思,这么多年真是我考场慌张,还是我知自己志大才疏,以此来安慰家人?一年前,我家徒四壁,三个孩子日日不得温饱,妻从早到晚为人洗衣服赚几个铜板维持家用。我一个大男人,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镇日里青天白梦。”
墨紫想不到赵亮的真心话竟包含了这么多辛酸,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还请墨哥在东家面前为我说一句,且给赵某三日,待我考虑清楚。”他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该为他的孩子们想想将来了。他对墨紫深深一鞠,“再谢墨哥提携。”
墨紫连忙还礼,直说不用客气,暗想,人心果然不是能随便让人cao控的。她以为他想当官,谁知一年的勤奋工作让他改了主意。大概,人jīng神和物质都充实之后,才能知道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吧。如今,对赵亮来说,妻儿能过好日子,就是一切。
这样,倒也好。
两人正在堂下柜前说话,就听门口喧哗。
有个大嗓门在喊,“徐九,我瞧这里没啥不同的,跟普通酒楼比,看着也就舒服点,跟无忧阁一比,无趣多了。”
墨紫嘴角一弯,望秋楼开得多好啊,动不动就能遇到熟人。徐九这家伙,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都让他当pào灰了,总该有所表示吧。今天原本有两份回礼,一份换了不值钱的,一份长了翅膀还在飞,这第三份回礼,她一定要拿住
想到这儿,她转过身来,站在大堂的必经之地,笑意盈盈看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