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很满足,只要不威胁到她如今夫爱子孝的生活。净泉阁的大门对任何女人紧闭,那她就可以忽略被排拒在门外的不快之意。
“我不管了,他去不去接他的新娘子,与我何gān?”金丝调头要走。
就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金丝。
“你新奶奶要来了,怎与你无关?”
金丝听得那熟悉的声音,不由一喜,顺势往后仰去。但她并没有如愿进得藏书楼里,反让一股力推回原点。
“金丝儿,小心,站稳了。”手的主人已经走了出来,双手离开金丝的肩,转身将木门关上,jiāo待青雀落锁。
金丝回头,见他仍着一身书生灰袍,笑得柔qíng似水,“咏郎,那你还不快换了喜服,到门口牵了新奶奶拜堂成亲?明天一早,我给你们俩斟茶倒水,好好伺候着。”
“一张嘴,灌醋的酸,太明显了,这可不象我教出来的。”大手轻捏金丝的小嘴,“收着点儿,别让新奶奶看了不舒服。”
“青雀,把喜袍拿好,三爷我边走边换。”那手陡然离开金丝,人已经大步下了石阶。
青雀忙不迭将放在廊下的衣盒拿了起来,招呼着白鹄,小跑跟着出了净泉阁外的拱形门。
金丝愣愣望着那道青影,怅然之后,猛地眼神一凛。是了,刚才不知不觉软弱了,不象他教出来的。她可不能那么没出息,他若是不喜欢了,她和孩子们该如何是好呢?
“三爷,三爷,您慢点走。”青雀不高,前头萧咏一步,他要走两步。
“催的也是你,叫快的也是你。误了吉时,别怪我推你出去挡骂。”萧咏心qíng似乎好得很,健步如飞。
“三爷,我瞧丝娘有些难受呢。”白鹄还小,说话不经脑。
青雀差点没扇他脑袋,心里骂,人难受,关你什么事?刚才在金丝面前把新奶奶说轻了,那是讨她的好。他在这府里,人qíng世故学得最快最明白。
“我在净泉阁里有三不,就是我娘我奶奶来了都一样。青雀,告诉白鹄,免得下次还替人cao心。”萧咏的背影成了大红色,喜袍已经穿上。
“白鹄,你听好。三爷在净泉阁闭门读书的时候,第一,什么人来都不给开门。第二,刚读完圣贤书,绝不说谎。第三,不出净泉阁的花园,绝不哄女人。”青雀给白鹄掰手指。
白鹄听了,嘴巴张得老大。
“张那么大嘴gān什么,直说明白就是了。”青雀摇摇头,觉得此子还有得教呢。
“是,是,三爷。”很奇怪啊,平日里跟着公子在思丝屋,好似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再一想,丝娘大概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三请四请的,开始就不愿意跟他来。
“你教我他,我倒要问问你。”背影不回头,且越走越快,“既然知道规矩,你还找丝娘来做什么?”
青雀喉头一哽,磕磕噎噎说道,“小的……小的……不也是没办法了吗?想来……想去,说不准丝娘……一曲能把三爷唱出来。”
“你咏三爷我是鸟儿吗?金丝一唱,我就飞出来? ”要不是赶吉时,真想回头拍一掌。
“三爷,您不是鸟儿,我是鸟儿。”青雀没法回嘴,只能自己认。
“可不是?一只金丝雀,一只青枝雀,在外头唱得那个热闹,本想把书看完,自打你俩唱,就硬没瞧进一个字。”萧咏的声却一直有笑音。
“三爷可是看了一本好书?”青雀闻声而上,不再说金丝。
“不错。整理几年前游玉陵时买的那箱子书,翻出一本玉陵花神传,讲得极有趣。可惜,还差几页就看完了。”已经走出了竹林,看到自家二哥正过来,想必是来抓自己,于是跑了起来,要显得不是故意不去接轿子。
“花神传?”这种书有那么好看吗?青雀跟着萧咏,能读不少书。“三爷不是不爱看神鬼怪谈?”
“不是神鬼传说。”萧咏气息有点急,见离得萧维已近,就没再说下去,而冲着面色沉冷的萧维解释,“二哥,我看书看忘的,不是不肯拜堂。我虽然本来不愿再娶一个,不过既然爷爷奶奶和爹娘非bī着娶,我也不能担不孝之名。”
萧家这俩儿子,别的不好说,至少都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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