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气得直哼哼,磨着牙半天,呸了一声,“便宜那小子。老子就是不够心狠手辣,要不然手起刀落给他灭口。”
“石磊”萧二郎厉声责道,“你是战将,不是qiáng盗。我们的剑只杀敌,不杀百姓,哪怕对方是宵小。”
石磊吧唧着嘴,“我就说说而已。”
“打听不出来也无妨。全国最大的造船场都由工部设立控制,而民间船场为数不多,规模小且受到当地官府严格监察。回去后,再从工部打听就是。”能造出那样的船,船工必定不俗,该有或大或小的声名。
“果然有你的,萧白羽。”仲安一想不错,“说起来,你名萧,字白羽,也不算骗了人。为何不同墨哥说呢?”
“骗也罢,不骗也罢,同这等人有何可说?”平生谁能让他滚?小子无理,他无话可说。
“要说也怪,从一开始,墨哥楞跟咱们不对,却和南德第一贪官意气相投。”仲安叹了叹,“亏我还挺欣赏他的,要是有缘,也不介意jiāo他这个朋友。”
“什么意气相投?臭味相投还差不多。两人都是贪图钱财之人,而且狡猾得很,一张嘴把死人说活的厉害,自然相谈甚欢。我看,他们gān脆结拜兄弟算了,就成一对láng狈为jian。”石磊一摔帘,火大不看。
“只怕墨哥不了解他真正的为人,今后还会被他再利用。”扇子摇起轻风,仲安闭目享受。
“识人不清,那是咎由自取。”萧二郎袍袖一挥,油灯灭了,和衣而躺。
舱外,没人在纳凉,只有臭鱼披着岑二的衣服靠着桅杆躲懒睡觉,老关水蛇各司其职,岑二在船后望风。
但别以为元澄逃了,他正在永福号后面甲板下的货舱里,肥虾刚给他敷了外伤药。
“先生,船上简陋,虽有一般的外伤药,只是灼伤和内在调理却无能为力。明日上岸后,最好请大夫好好诊治一番。”等元澄敷完药出来,墨紫对肥虾点点头,后者上去了。
元澄虽然仍披散着头发,但稍稍整理过,能见到惨不忍睹的五官。血染的囚衣早就换成gān净的旧长衫,外部细小伤口的血在用了两天药之后,已经止了,脱臼过的双臂也慢慢恢复。可他咳嗽加重,带浓痰的杂音,腰部以上骨疼不已,背部烙伤太深,皮肤起泡出水,没有肥虾的药,一定会发炎。
墨紫认为,他肋骨可能断裂,又伤到了肺部,虽然外伤得到治疗,如果不及时医治内伤,xing命仍有危险。
“墨哥,这几日多谢你了。”无论如何,元澄至少看起来比两日前好得多,“只是元某如今身不由己,上了岸能不能找大夫,要看萧将军的意思。”
“先生无须忧虑,我会尽量为先生争取。他们既然能不远千里潜入南德救先生出来,应该不希望任务未完成之前先生就遭遇不测吧。”萧二郎这行六人不过是听命行事,墨紫看得出来。听谁的命?除了坐龙椅的那一位,她想不出有别人。
“墨哥果然聪慧非常。暂时,他们不会想要元某的xing命。”但此去凶多吉少,元澄心中明了。
“如今大求气势如虹,破玉陵后,是偃旗息鼓,还是乘胜追击,大周恐怕惶惶猜度而不得答案。玉陵本与三国相邻,大求与大周亦接壤,攻破玉陵后,大求和南德也成为邻国。想大求与南德的关系远不如与大周之间紧张,若两国合气,一起攻大周,大周即便兵qiáng马壮,也会陷入战火之中,百姓必将遭难。”墨紫不关心国家大事,也不代表一无所知,“先生曾是南德举足轻重的人物,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逢新帝而遭难,该知道的应是一点不少,比如说南德的兵力布防,入境秘道,国力国库……”
“墨哥不像是走私货的,倒像哪个朝廷的密使。”元澄笑了起来。
“哈哈,先生高抬我了,我就随便一说。”这人苦中作乐的jīng神,一向令墨紫佩服。
“元某说笑而已。”元澄轻咳,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墨哥莫忘了,元某与大周武姓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我弃了南德,也不会向大周皇帝摇尾乞怜。死,不过是迟早的事。”
“先生说错了。”墨紫不同意。
“墨哥请说。”元澄虚心求教。
“蝼蚁尚且偷生。先生曾说你祖父和父亲是含冤受屈,如今有机会见到大周皇帝,为何不全力一争?未迎战就言败,我瞧先生这第一贪官之名多半是虚的。若能替元氏平冤昭雪,摇尾乞怜又何妨?南德既然弃你,你还需要忠于谁?当然是忠于你自己。”墨紫穿越时空而来,稍微激动一下,说话就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