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愕然,不解看着顾瑾之。
什么脾阳虚弱之话,姜夫人也未必真的懂是怎么回事。
但前一个太医,口口声声只说她乃肠道有疾,怎么又到了脾阳?
是不是很严重?
姜夫人心里直打鼓。
她看顾瑾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焦虑。
顾瑾之耐心跟她解释:“……您这是痰湿遏阻,导致的大便不能。雪上添霜的,是您吃的那些润下之药。”
姜夫人也不明白什么是痰湿遏阻。
但顾瑾之说,她是靠吃药吃坏了的,这让姜夫人有点心惊。
“脾阳虚弱,津液难以四布,时日久了,就化为痰浊。”顾瑾之继续道,“一开始,大便不净,您只怕也未曾留心。而后,大便越发不能,您就请医吃药。而那些润下之药,并未解决津液不足之根本,所以不仅仅没有解了您的病,反而使痰浊添重。痰浊更重,便秘就更加厉害了。故而,您吃的药,乃是病情恶化的辅助。”
姜夫人深深吸了口凉气。
她没有说话。
她并未指责她之前请的太医。
“……我先给您开些健脾胃的药。脾阳升。则足以化痰湿。痰湿化去,津液四布,您的大便不能。自然就解了。”顾瑾之最后道。
姜夫人这才开口,道:“有劳您。请您赐一药方。”
顾瑾之点点头。
她写了方子。
方子里,有防风、决明子、黄芪、麦芽等。
姜夫人不通药理,是看不明白这方子的用药,所以她只是轻微扫视了下,就交给心腹的丫鬟,让她去抓药。
“这大热天,都是昕姐儿不懂事。打搅您,让您到我们府上给我瞧病,我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姜夫人笑着对顾瑾之道,然后让丫鬟去开箱笼。她要送顾瑾之些首饰。
顾瑾之没有加以阻拦。
直到姜夫人的丫鬟把首饰匣子端上来,红漆描金的小匣子,缀了把小巧精致的金锁。
姜夫人要开匣子。
顾瑾之的手,随意搭在了匣子上,笑着对姜夫人道:“这匣子着实精致。我们庐州府。什么也不缺,单单是没有好的手艺人……”
姜夫人已经从丫鬟手里接过了钥匙,此刻就顿在那里。
她细细揣摩顾瑾之的话:顾瑾之这是说,庐州富饶,这些小东西根本看不上眼呢。
姜夫人就暗暗把钥匙往袖底藏了藏。
她笑着对顾瑾之道:“您若是喜欢。这匣子送给您吧。”
她也懒得从那里拿东西了,准备把一匣子首饰都送给顾瑾之。
“您府上若是有造这匣子的手艺人,送我一个,我就感激不尽了。这匣子,的确是不好生受的。”顾瑾之道。
顾瑾之不想夺人所爱。
她看不上这匣子,姜夫人却想。
可是这匣子,并非姜府自己人造的。
这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
姜夫人心思微动,口里却道:“我们府上,是养不起手艺人的,着实无法送王妃一个。不过,我倒是知晓哪里有这些手艺人,给您引荐一个,就是不知道忠诚与否……”
“也是呢,好的手艺人可遇不可求。”顾瑾之感叹道,“是我唐突了。”
她不再提手艺人的话。
那匣子,她也没有拿。
她什么没有客气,仅仅是让姜夫人觉得,她是看不上这匣子的东西,才故意不要的。
这人情债就欠下了。
姜夫人也不知道顾瑾之的方子,有用没用。
开完了方子,姜夫人又带着顾瑾之,往前头正堂来了。
明慧公主等人尚未散去,等着顾瑾之和姜夫人。
两人一进屋子,姜昕便围上来,问顾瑾之怎样。
顾瑾之把对姜夫人说过的话,又当着明慧大长公主和姜昕,说了一遍。
她省略了误用药物这件事,只是一再保证:“夫人吃了药,半个月便能接了疾苦。”
明慧公主轻轻点头。
她很相信顾瑾之的医术。
姜夫人也是相信的。
曾经姜昕病情那么恶劣,也是被顾瑾之救活的。
顾瑾之在姜家,逗留到了下午申初一刻,才回了家。
她有点累。
很久没有诊脉,顾瑾之并未感觉手生,但疲累却是有的。她索性进了里屋,散发躺下。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瞧见一个宽阔的肩膀,坐在她的床边。
顾瑾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微微阖眼。再睁开眼,那身影依旧在,正含笑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