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一切小心。”顾瑾之叮嘱。
朱仲钧点点头。
当即,他去见了陈鼎文,让他做好别馆的全部防卫。
下午的时候,朱仲钧又进宫去了。向太后讨要一支亲卫到府上防护。
他说:“……如今天下大治。京城也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我总不放心。母后,您还记得小七之前发生过的事吗?我不敢大意。我府上侍卫不足五十人。王府别馆,太过于宽阔,五十人根本守不过来。况且。如今小七又有了身孕。”
他没有去求太子。
太子对他的憎恶,去求了也没用。
还不如来求太后。
果然,太后听了朱仲钧的话,连连点头,说所虑有道理。
“……如今宫里的亲卫,乃是太子做主。”太后犹豫了下,然后对太监常顺道,“去东宫瞧瞧,看看太子今日朝政忙完了不曾。就说哀家有话和太子说。”
常顺忙领命去了。
而后,他回来说:“太子爷还有奏牒尚未处理完毕。说立马便来。”
太后点了点头。
没成想,太子这个“立马”,愣是让太后等了半个时辰。
他估计也是打听了太后何事。
得知朱仲钧进宫,以为太后要替朱仲钧说情。才故意给太后一个下马威。
太后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想到自己,从一个小小才人到生下长皇子,吃了那么多的苦,才把皇帝扶上了万几宸函的尊位,难道就是为了有一天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羞辱吗?
太子不把皇祖母放在眼里,哪怕是在普通人家,也是大过。
太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仍是从脸上表露出来。
她气得气血翻滚,头又开始发晕。
朱仲钧忙上前,坐到了太后身边,握住了太后的手,低声道:“母后,您别生气,太子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他素来是个孝顺孩子。今日只怕是政事繁忙……”
“政事繁忙?”太后冷笑了一声,“哪怕是你皇兄,哀家派人去说一声,也立马到了。太子这架子是越发大了……”
朱仲钧劝慰半晌,等太后火气渐渐歇了几分,太子才进来。
太后脸上的笑,有点阴阴的。
太子心里也咯噔了下,连忙给太后行礼。
太后却不吭声,没有搭理他。
太子自己,讪讪然起了身。
“皇祖母,孙儿有几个要紧的奏牒要批红,故而来晚了。”太子笑着给太后赔礼道歉,然后又道,“如今春水猛涨,那边到处都有汛事。孙儿头一回监国,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怕乱了纪法朝纲,才不得不处处用心。”
他不仅仅来晚了,还抬出朝政大事来糊弄太后。
朱仲钧觉得,太子的确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
太后又如何不知?
太子这一番辩解,没有让太后心里好受些,反而是怒火又涌上了。
“你父皇在京的时候,朝政也没有太子这么忙。”太后声音不由僵硬阴冷,“司礼监的向梁和刘术是死人么,不会替太子分忧?”
太后这是故意的。
她听说,太子对向梁和刘术不信任,而是自己一个人批红。但是他根本处理不完那些奏章,都搬回了东宫。
而他的老师袁裕业,最近也歇在东宫。
批红的字迹,有大部分是模仿太子的,却比太子的笔力要苍劲几分,朝中早有人说,太子让袁裕业辅助批红。
批红,就是奏章的最后确定,这是极大的权力。
而身处内宫的太监们。他们是没有尘世的欲望。或者说,欲望没有那么强烈,也不能结交朝臣。他们替皇帝批红,那是稍微公正几分的。
可袁裕业不同。
这让朝中有人不满。
只是,无人点破。
朝臣们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敢妄议太子是非。
太后也从未说过,直到今日才提起来。
太子听了此话,果然脸色微变,有点失措道:“孙儿……孙儿想着,既然父皇重托。便该用心竭力。才没有劳烦向太监和刘太监……”
“忙得连见皇祖母都没有空闲。太子不爱惜自己,哀家可是心疼了……”太后轻轻一笑,脸上却无半点笑意,道:“明日太子还是把奏牒搬回御书房。处理完了再回东宫。太子也该好好歇歇。国事要紧,太子的身体更要紧,可别累了。”
太子沉默了下。
他也是有苦衷的。
他初次监国,生怕自己做不好,落了话柄。那些老臣,个个都是人精,谁不是满腹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