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是叹了口气。
他问太后:“母后,您觉得朕太年轻了吗?”
“皇上万岁,如今才二十六,自然年轻啊。”太后笑道。
皇帝也笑了笑。
他还年轻,谭家老侯爷却老了。
除了老侯爷之外,谭家其他人都没有涉足高位,对朝廷争斗没什么经验。
慢慢熬着。
皇帝总能耗过他们。
等他们走了下坡路,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皇帝不鲁莽,谭家就不敢轻举妄动。
彼此相安无事。
皇帝希望如此,谭家更希望如此。
想通了这点,皇帝开怀了不少。
太后就趁机道:“皇上慈悲,谭家的走狗被谭家自己打杀了,也惹得皇上难过一回。”
皇帝不过是对谭家有点心惊。
这股子心惊稳定之后,想了想,御史王献欺瞒君主,背地里勾结谭家,够可恨的。
如果没有和谭家的恩怨,皇帝也觉得,王献死不足惜。
“朕到底年轻了。”皇帝自嘲。
太后彻底松了口气。
皇帝的情绪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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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王献不过是弹劾庐阳王,结果未定罪就“畏罪自尽”在狱中。
到底是谁下手的,外人不知道。
可没人想赴王献的后尘,无人有胆再提庐阳王之事。
既然庐阳王淫居之事暂缓,他大婚也该议一议了。
第二日早朝,皇帝面对文武百官,说了自己对王献很失望等语,只说让王献的尸身家里人领回去,没有别的话,连是不是真的“畏罪自尽”都不追究了。
谭家帮派的众大臣,心里得意起来:皇帝也示弱了,投靠谭家果然是有前途的。
其他大臣,多少有点心寒。
而后,皇帝便将话题转移,说起庐阳王大婚,问礼部尚书准备得如何了。
礼部尚书邹时行忙上前回话:“微臣任副使,户部尚书王履祥为正使,刑部尚书胡泽瀚为主婚。王妃冠服已准备妥当,女官成宛引礼,内官常顺催妆送妆。一品诰命元平侯夫人张氏铺床。京中一品及其以下外命妇,朝贺四拜;王妃轿入午门下,右顺门入……”
众朝臣听了,无不咋舌。
庐阳王的大婚,光礼者的分量,就是史无前例。
礼部尚书自认副使;明慧大长公主的儿媳妇元平侯夫人铺床;女官是坤宁宫的成姑姑成宛……
只怕到时候的聘礼和仪仗,更加奢华。
皇帝听了,赞许点点头,对礼部尚书邹时行道:“办得很好。还有不到一月便是吉时。且要万事俱备。”
邹时行忙道是。
皇帝让他退下。
而后,其他官员又上奏了其他政事。
忙到了巳正三刻,眼瞧着该到了下早朝的时辰,皇帝见众人都有些乏,无什么要事启奏,便有下朝。
有侍卫突然上殿禀道,道:“陛下,福建布政使大人千里迢迢赶来,说有要事启奏,刻不容缓。”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
福建偏远。常年闹水匪,又出事了吗?
“请上来。”皇帝声音也有点紧。
侍卫领命。
很快,穿了官服的福建布政使——名叫应邴的大人,赶到了太和殿。
他跪下行礼。口呼万岁。
“……六月初一,早起半边天就染得通红,满天的红霞,一直到了下午不歇。百姓个个顶礼膜拜,都说这是天下大兴之兆,只怕往后的几百年都要风调雨顺。”应邴说了来意。
福建天现异象。有怪异的云彩。
文武百官和皇帝都愣住了。
“你仔细说说。”皇帝道。
应邴道是:“原是早起的时候,天霞寺顶有红霞笼盖,半个时辰未散。百姓瞧见了,只当是菩萨显灵了。个个涌上去拜。路远的,就地伏拜。不成想,红霞未褪,越扩越多,慢慢就布满了半边天。
百姓都吓住,全都跪在地上。到了中午,天就布满了,到处红光。正午时。电闪雷鸣。有金光闪耀,像龙的形……”
有朝臣吸气。
从古至今,天有异象。都是传递旨意。
天子者,明以爵事天也。
所以,包括皇帝在内的众人都听得怔住了。
“……金龙倒卧,颇有几分无力。百姓从未见过此状,个个跪在院子里,不敢抬头。电闪雷鸣,卧金龙,真是恒古未见。金龙倒卧,被红霞团住,却想挣扎。怎奈漫天的红霞,挣脱不开。而后,便有鱼身龙头,通体漆黑的云,跪在卧龙之下,将卧龙用身躯托起。而后,越飞越高,金龙渐渐起身,遍体金灿遨游。那些红霞,才随着那团漆黑的云,缓缓散去。”应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