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儿可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不快。她当面问胡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
胡太太心里已经够烦了,早没了耐性,冷声道:“三夫人问什么?”
“您是觉得我家瑾姐儿胡说八道?”宋盼儿脸色也不好看。
胡泽逾就头疼了,忙要劝。
胡太太又是一声冷笑:“既然想出风头,就出足了啊!真有本事,怎么现在不治?推说什么没有药,要回去配药!哄三岁孩子吗?您总是想彰显女儿,我不应该说什么,可也别耽误我家婕儿的病!”
宋盼儿脸刷的铁青。
她几乎要跳起来骂:“要不是看在几年的交情上,我们家瑾姐儿你请得动吗?满城的大夫,你怎么不去请别人,要请我家姐儿!”
“谁要请她?”胡太太也怒了,再也压抑不住,“我们要请的是你家老爷子,谁让你女儿爱现世?”
有些事蒙了一层窗户纸。
顾瑾之待人向来不计较。可这层窗户纸一旦被捅破,就关乎她的名声,再看下去已经无益了。
见母亲气得鬓角爆出了青筋,顾瑾之上前,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
她笑着,对胡太太说:“原来如此。既是这样,是我们误会在先,就不打扰了。”然后拉着宋盼儿,“娘,咱们回去吧!”
宋盼儿要骂,可是顾瑾之拉的急,只得被拽着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江氏,原来你这样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今日你的话,我记在心里,我宋氏跟你没完!”
胡太太气得又要反驳,人家却走远了。
胡泽逾忙追了上来道歉。
宋盼儿就狠狠数落了他一顿,根本不顾他是个父母官。
“七小姐,还求您配药。”胡泽逾被宋盼儿骂得一声不吭,跟着她们母女出了垂花门,临走前恳求对顾瑾之说。
顾瑾之笑笑:“不必了!我没本事,也不想彰显,您令聘高明吧!”然后就重重放下了帘子,让车夫赶路。
宋盼儿气得要死,以为顾瑾之还会答应给胡婕配药。听到顾瑾之这样说,她才高兴,道:“这就对啦!有些人自作孽,死了也不是你的错!你就不应该救她。”
顾瑾之点点头。
她觉得每个人都有命,有些时候人命不仅仅靠上天,还有自己的努力。
也许胡婕的气运,到此为止吧?
宋盼儿看着顾瑾之一点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像个瓷娃娃,心里的气才慢慢散了些。
她的女儿,气量真好,生气的时候都能笑眯眯的。
宋盼儿就想起了她故去的母亲。顾瑾之的外祖母也是这种性格,淡淡的,但是不怕事,有事也总是脸从容。
只可惜宋盼儿学不来,她天生就是火炭一样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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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节善意
顾瑾之母女又乘车回了家。
马原巷的宅子安静矗立,骄阳下,葱笼树木虬枝明暗层次,阴阳错落。藤蔓随风缱绻,隐约还能闻到端阳节雄黄酒的清香。
宋盼儿惹了一肚子气,也渐渐平复。
母女俩在垂花门前下了车,有婆子拉了青帏小油车来。架上驯骡,母女俩上了小油车,往母亲的院子去。
父亲顾延臻在外院书房念书,弟弟顾煊之在幼学里,丫鬟们走路脚步轻盈,院子里安静极了,唯有檐下养着的雀儿叽叽喳喳。
顾瑾之要起身去祖父那里。
宋盼儿却拉住了她:“吃了茶再去。”
丫鬟海棠点了杏仁茶来给他们吃。
“瑾姐儿,胡婕那病你真的会治吗?”宋盼儿一边吃茶,一边低声问顾瑾之。
顾瑾之微愣,继而笑起来。
宋盼儿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故作微恼:“娘问你话,你笑什么呢?”
“娘,您是觉得胡婕可怜吗?”顾瑾之道。
宋盼儿这性格,发起火来跟风暴似的,可心地善良。白说了,她对这个世界从未有过恶意,善良又任性。
倘若不是这样的性格,她也不会让洪莲母子在她面前恶心她十几年了。要是宋盼儿心再硬几分,幼年体弱多病的庶弟顾琇之早就“夭折”了。
宋盼儿的性格,虽然有时候帮了忙还要抢白人家几句、有点不讨人喜欢,却也不失真性情。
顾瑾之想到前世的母亲和自己。
她们跟宋盼儿的出身差不多,嫁入的家庭也类似,可她们从来不曾这样随心所欲生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