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日夜忧心,生怕被孙宸妃母子得了势。
顾瑾之哭成这般,李皇后想到自己的心酸事,眼睛也是湿湿的。她心里同样沉重,所以顾瑾之的眼泪,能勾起她的同情。
最后,李皇后还是劝动了顾瑾之,让她给朱仲钧写封信,告诉朱仲钧她还活着,求朱仲钧来救她,和朝廷言和。
不管朱仲钧来不来,李皇后都劝顾瑾之试试,试试才有机会。
顾瑾之却没有这样写。
她抄了首古诗给朱仲钧,是首妻子控诉丈夫抛弃她的诗。
她一个字一个字,写得很用力:“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婚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婚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斯复;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婚,求尔新特,成不已富,亦祗以异。”
特别是写那段“不思旧婚,求尔新特”,她泪如磅礴,将信纸都打湿了。。
写好之后,她交给了李皇后。
李皇后慢慢透了口气。她把这封信看了一遍。这样悲痛的句子,再加上那泪痕斑驳,叫人动容,可未必能打动男人的心。
李皇后轻叹。
她收好信,终于把皇帝交代她的事,办妥了。
李皇后揣着顾瑾之的信,从坤宁宫离开。她走得比较慢,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惴惴的。
李皇后从积善宫离开后,顾瑾之擦干眼泪,进去服侍谭太后。
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很可怜。
谭太后醒来之后,需要用富贵如意膏,顾瑾之再一旁帮她装烟枪。
顾瑾之在府上谭太后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走神,她的唇不由轻轻翘了翘,有抹喜悦从唇角一闪而过。这点情绪很快,来得快、收的也快。
旁人没有留意到,谭太后身边的女官傲雪看在眼里。
傲雪从前不过是小宫女,因为她很机灵聪慧,又很照顾顾瑾之。顾瑾之到了积善宫之后,心想她是不是朱仲钧从前安排在宫里的眼线呢,否则这宫女为什么处处照拂她?
顾瑾之不相信真的有人天生热心。
像顾瑾之的身份,谁对她好,很可能被牵连。若没有背景,傲雪应该不会理顾瑾之的。
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傲雪的确是处处维护顾瑾之,顾瑾之就肯定,傲雪真的是自己人。但是顾瑾之没敢问,怕隔墙有耳。
确定了傲雪的身份,顾瑾之就刻意在谭太后面前举荐傲雪,让她做了女官。
所以,在傲雪眼里,顾瑾之才是真正的主子。
顾瑾之那看似悲切外表下,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悦色,被傲雪看在眼里。傲雪总是留意顾瑾之的一言一行。
傲雪有点吃惊。
李皇后来找顾瑾之的时候,傲雪就在旁边。所以,傲雪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都替顾瑾之心酸,所以,她着实想不到顾瑾之高兴的原因是什么。
也许是错觉吧?傲雪这样想着,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再多看顾瑾之,怕引起谭太后的注意。
谭太后只看到顾瑾之眼睛红红的,并没有像傲雪那样,留意到顾瑾之方才那微露的得意,只是就问顾瑾之:“好好的,这是哭过了?”
顾瑾之微微顿了顿。
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哭着,把方才的事,说给了谭太后听:“我还活着,他就要再娶......夫妻十几年,他也不顾念我,不念我受苦不受苦,就要另娶......”
谭太后听了,轻轻蹙眉。
在这后宫里的女人,对男人和爱情从来就没有憧憬过。朱仲钧停妻再娶,谭太后觉得太意料之中的,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悲伤的。
世间苦情女子何其多,痴心汉子谁见了?
“你以后,就安心服侍哀家吧。”谭太后听了顾瑾之的话,语气有点烦。她不太喜欢顾瑾之这种态度,好似没了男人就不成了。
见顾瑾之还在哭,谭太后又道:“不准哭,哀家正晦气呢!”
顾瑾之就停了泪。
她生得单薄,若是一哭就显得很可怜,谭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道:“庐阳王谋反,你原本是要被千刀万剐的。陛下看着哀家,才留你一条命!等往后叛军被打散了,庐阳王就是死路一条,你还念着他,有什么好处?他另娶最好不过了,等他人叛军被平定,哀家也有借口保你......”
庐阳王停妻再娶,对顾瑾之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不再是庐阳王妃,能不能保顾瑾之一名命,还是另说,这点不容乐观。她现在活着最大的价值,就是有一天能牵制庐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