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水真是好。”
“嗯?”
陆天养被她炙热欣赏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隐隐略有后悔,他到底抽什么风?
大敌当前,大仇未报,他陪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胡闹,就算为报答小侄女,也不至于改变妆容……万一被有心人看破……陆天养忍不住按了按银鹰面具,顺便挡住阿九的目光,后悔,酸涩中又因为小侄女全神贯注的看自己而涌起一丝难言的甜蜜是怎么回事?
焚蛊之毒折磨他十几年,每次熬过后,身上总会有一股暖流慢慢的汇集心处,此时他就有这样异样的感觉,莫非他又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毒蛊?!
“俊男美人满地走,小家碧玉,姿容清秀多如狗。”
“阿九!”
陆天养忍不住喝止她,尽量按下发热的脸颊,戴面具也有好处,起码她不会看到自己红了脸,“姜夫人晓得你说这话,回去定会罚你!”
“陆叔叔同娘我不熟,而且一直很关照我,应该不会同我娘说,对吧,对吧。”
阿九一蹦一跳的走进陆天养,头上的滚毛帽兜因此而从头上滑落,一串小拇指手指大的珍珠绑着辫子,几条丝绦垂在脑后,圆润的珍珠似水滴一般清凉,随着她走动,珍珠的蓥华不会伤人眼,却也足够吸引人。
陆天养忙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想同小侄女拉开距离,若是再亲近……他怕压不住心底的异样。“没大没小,我是你叔叔。”
“那算我们两人的秘密成不?陆叔叔?”
阿九眼睑仿佛蝶翼一般忽闪着,眸子因此时隐时现,水粉的唇瓣微微撅起,“左右我同陆叔叔之间秘密挺多的,不差这一句了。”
“阿九……你……”
陆天养喉咙发紧有话说不出,略带几分疑惑。她真的当自己是叔叔么?!只当自己是有求必应的陆叔叔?
“什么?您说。”阿九一派天真。
“没事。”
陆天养移开目光。无论阿九侄女的答案是什么,此时他都没勇气听,也不想听。
他先进了佛堂。阿九狐疑的皱了皱眉,陆叔叔今日的状态不对,难怪刘铁成兄弟不仅躲得远远的,还一副见到鬼的欲言又止模样。
“进来。”
“哦。”
阿九答应一声。随即进门,佛堂弥漫着一股佛延香。又混合一丝檀木的味道,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犹如身处佛界。
陆天养已经盘膝坐在蒲团上,抬手指了指对面的蒲团。阿九乖乖的跪坐下去,“您说吧。”
“……阿九侄女所托之事……”
陆天养垂下眼睑,放在膝头的手握紧拳头。见此状况,阿九心里多了几分明悟。“您尽管说,若寻不到人,也无妨。”
“并非寻不到你说的人。”陆天养略带几分不甘的说道:“他们死了!”
“死了?!”
阿九瞪大眼睛,陆天养无奈的点头,“是死了,一个酒后失足落河淹死了,保人去青楼与人口角冲突,被板砖砸得脑袋开瓢,没熬过两日就去了。”
他——做四年的锦衣卫,从没受过挫折,偏偏帮小侄女查两个人,却没想到有人先于一步灭口。
“是巧合?”阿九喃喃的自语。
“巧合?”陆天养摇头道:“世上哪来得这么巧的事儿?阿九侄女……你往后得多小心些。”
若一切是辅国公所为的话,阿九在莫家会有危险的。
好在……好在他已经掌握锦衣卫,辅国公再敢动一下试试?不过,阿九身处莫家后院,陆天养也不能时刻照看,有灵珊,灵韵在……他能稍稍安心点。
阿九白净的小脸露出几分郑重,“若不是巧合意外,她把人命当做何物?”
“阿九。”
“陆叔叔曾对我说过,性命是最宝贵的。”
陆天养在阿九清澈的目光下点头,在法华寺时,他身重剧毒渴望活下去,不愿阿九因为担心莫冠杰入诏狱而伤了身体,自己的性命才是最宝贵的……做到北镇抚司的指挥使,他怎么会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
“只为陷害我娘,两个正当年的男人死于意外,毁了两个家庭,让老人无人奉养,孩童无让照看。这么做实在是太卑鄙,太恶劣。”
阿九气得胳膊轻轻颤抖,“有没有可能证明他们是死于谋杀?”
“谋杀?”陆天养下意识摇头,“衙门已经定案,他们的亲族也扶灵离开帝都。”
“身份卑贱,性命就不值钱,可惜……佛家都说众生平等,怎能因地位到底,就决定性命是否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