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见这小子还唠叨个没完,干脆抬手往他后脑勺用力一按,夏祁的脑袋就耷拉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姑娘!”菖蒲大惊。
“我点了他的睡穴。”夏衿道,把夏祁挪到床上躺好,再盖上被子,自己则换了男装,装成夏祁的样子施施然出了门。
“姑娘,太太一会儿就回来。”菖蒲十分不放心,跟在她身后提醒。
“知道了,赶紧回去守着,如果太太先回来你就拖一会儿。”夏衿头也不抬,直接走到角落,看看其他下人正在倒座那里收拾他们的屋子,一个纵身从墙头翻了出去。
一盏茶功夫后,夏衿出现在了罗府附近那座茶馆里。被罗骞派在那里当联络员的乐山把她领进了罗府。
今天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罗骞并没有呆在屋子里,而是坐在花园的一隅,拿着本书在看。
见了夏衿来,他也没有起身,只指着他对面的藤椅道:“坐。”
尺素又给夏衿泡了一杯茶上来。
见罗府一切如常,夏衿微微提起的心便安然地放了下去。
她端起茶,饮了一口,挑了挑眉,复又饮了一口,然后微闭着眼睛,将甘醇鲜爽的味道顺着舌头徐徐而下。
明前龙井,她前生的最爱。
罗骞看到她这鲜活的表情,不由得心情大好,说话都没那么惜墨如金了:“喜欢的话,待会儿我让彩笺给你包一包带回去。”
夏衿抬眸一笑:“多谢。”
想起罗骞所说的话,尺素看向夏衿的目光便带了一抹深思。
看夏衿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喝明前龙井。即便她有一个医术很厉害的师父,但一个身为下仆,又深居内宅,一个年少懵懂,家里学堂两点一线,他们哪来的银钱买好茶喝呢?更何况,明前龙井,产量不大,不是有钱就能买得着的。
而且,这么贵的茶,公子说送他一包,他连推辞都不推辞,就坦然接受……
想到这里,尺素心里一动:要是他只知茶好喝,并不知道这是明前龙井,而且价钱贵得要死呢?
她笑道:“这茶,产量不多,每年也就产十来斤的样子。除了上供,所余不多,京中勋贵人家,花大价钱都不一定能买得着呢。咱们是产茶的省份,占着地利,我家老爷才得了一点,也就二三两的模样。分了些给大公子、二公子,我家公子得的也就一点点。所以能给夏公子的量不多,夏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听着这话,夏衿着实羡慕。她倒不是羡慕罗骞能喝到好茶,而是羡慕他有好帮手。外有于管家、乐山、乐水,内有尺素、彩笺,做什么事都有助力。不像她,连个能带出门的下人都没有,更不要说能帮她办事的了。
“如此倒要多谢罗公子厚赐了。”她虽说前段时间在彩笺面前扮了个羞涩小书生的模样,但那时并不确定能跟罗骞合作。现在两人既在一条船上了,她便懒得再假装,性子怎么自在怎么来。装,也是极累人的事,还容易让人生疑,不如一开始就自自然然,该怎样就怎样。
看到夏衿即便知道这茶的来历,仍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罗骞与尺素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夏衿来此,可不是品茶的。她又饮了一口茶,道:“我们搬出来了,不过老宅的房契仍写着我大伯的名字。”
罗骞了然地点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夏衿对他一笑。
果然跟聪明人相处就是舒服,话都不用说那么多。
罗骞看了看了夏衿,觉得还是说一说比较好:“不过你父亲,怕是得吃一点苦。”
夏衿知道他说的什么。她点点头,长叹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放心,只去走个过场,待你大伯看到就放出来。”
夏衿点点头。
她将杯中的茶饮尽,站了起来:“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彩笺替我送夏公子。”罗骞也不留她,目送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假山拐角处。
从罗府出来,夏衿看看时间尚早,干脆雇了马车去了一趟董方家。
在那次给董方的哥哥开了方子之后,隔了两天夏衿又来了一次,董方的哥哥董岩在喝了她开的第二剂药后,就开始微微发汗,第三剂药时大汗淋漓,烧渐渐退了,再经过这一阵子的调养,人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看到夏衿过来,董岩兄妹俩很是高兴。董方将破了个口子的碗洗了又洗,又用开水烫了一遍,沏了一碗茶过来,放到夏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