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罗骞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即便他没有高超的医术,也值得拉拢。”
他拳头紧握,目光坚毅而深沉:“我不能再浑浑噩噩。我得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这一场病,对得起老天让我不死。”
尺素没有再说话,望向罗骞的目光既心疼又担忧。
她家公子,以前只埋头读书练武,一心想让自己更优秀,好搏得父亲的目光,好把章姨娘所出的两个儿子比下去,好让父亲真心后悔没好好对待他们母子俩。
而现在,公子不再埋头向前,而开始左右兼顾。
这变化,应该是好的吧?
而此时,夏衿被乐山用马车送回了夏家。
此时天已完全黑下来了,夏正谦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看到夏衿回来,他大松一口气之余,又埋怨道:“怎的这么晚才回来?”继而又紧张,“不会是罗公子那里有了什么变故吧?”
“没有。”夏衿道,“罗公子今天精神好,拉着我聊了些闲话,所以回来晚了。”
夏衿蹙起的眉头仍未松开,叹气道:“你这事,该怎办是好?女孩儿家……!”
说到这里,他警觉地四处看看,一副生怕被人听到的样子。见下人都在远处,想来没听到他刚才所说的话,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没有再数落下去,只是忧心忡忡地长叹了一口气。
看他这样,夏衿有些好笑,继而又心里生暖。见夏正谦没再说话,她便道:“爹,那我回房去了。”
“嗯,去吧。”夏正谦挥挥手。见夏衿要走,他不放心想要叮咛两句,可张了嘴却不知说什么,只得眼睁睁看着夏衿去了。
正文、第四十九章 开局
接下来几天,仍是每日罗府派人到医馆接夏正谦和夏禅去给罗骞看病,而隔上一天,又会在傍晚派乐山来接夏衿过去。在夏衿的精心治疗下,罗骞的病一日好似一日。
如此过了五六日,那天傍晚,医馆里好不容易没人请外诊,夏正谦跟夏衿按时回了家。刚吃过晚饭,就听二门上的婆子来传,说罗府请夏正谦过府治病。
“不是说,罗公子的病已慢慢好转了吗?”舒氏心里担忧。
跟了夏正谦十几年,对病患的情况她心里也有数。像这种一直在治着病的,忽然晚上又派人来叫,一般都是情况忽然恶化,不是个好兆头。
夏正谦也是心中凛然,看了夏衿一眼,转头对夏祁道:“你跟我去一趟。”
夏祁先是一愣,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他也看了夏衿一眼,对夏正谦连连称是,道:“我换件衣服就来。”说着,站起来就要出去。
“爹,这样不好,你还是带四哥去吧。”夏衿却道。
夏正谦脸色一变,斥道:“这种时候,人命关天,还去想那些干什么?赶紧走!”
夏衿被他这一斥,吓得后退两步,缩到舒氏身后,嘴里小声嘟哝道:“就知道人命关天,我才不让哥哥去呢。罗公子病情好的时候就让四哥去露脸,现在病情不好,就让哥哥去顶罪。这世道还真是没天理了。”
这话说得舒氏脸色大变。
“祁哥儿不去!”她道。伸手护在夏祁前面,神色坚定、目光犀利,盯着夏正谦如同遇到老鹰的母鸡。
夏正谦没有理她和夏祁。转头定定地看着夏衿,嘴巴微噏,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目光里带着深深的失望。
夏衿自然知道夏正谦失望的是什么。
作为一名医者,心中应该没有利益得失。只有病患的性命。
可她只因一点小小的意气之争,就不去看病情忽然有变的病人。妄顾病人性命,在夏正谦看来,她就是品行有缺,完全不配做医者。
因为夏家做的是医药营生。时不时地有人半夜来求医,夏府的门房就得知道哪些是需要马上禀告主人、不能怠慢的,哪些又是可以缓一缓等天亮再报的。所以对于临江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名字,他们最是熟悉。
今天罗府来请,门房通知夏正谦的同时,也马上禀报了夏正慎。所以夏正谦走到二门时,就遇见了匆匆而来的夏正慎。夏正慎一脸担忧地问:“三弟,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公子的病情是否有变?”
夏正谦摇摇头:“不知道,门房没说。估计罗府的人也不清楚。”
“那赶紧去吧。”夏正慎催道。
夏正谦看了看西院的方向:“禅哥儿那里……”
夏正慎扫了四周一眼,并未见夏禅的身影,他眉头一皱。道:“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小孩子嗜睡,要不禅哥儿就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