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嘴里的公子和少夫人,便是夏祁和岑子曼。
夏祁如今也算得春风得意马蹄疾。在去年秋天皇上特意开的恩科里一举中了举人,隔了半年,又在今年的春闱中了进士。因其年少英俊,在殿试时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名动大周。如今以庶吉士的身份进了翰林院。
此时他身穿天青色锦锻长袍,跟身着大红色织锦披风的岑子曼站在院门口,宛如一对壁人。见了夏衿出来。夏祁笑道:“妹夫还没回来吧?”
“没呢,不过也快了。”夏衿道。“这时候快要吃晚饭了吧,你俩怎么来了?”将两人往院里让。
“慢些。”夏祁见岑子曼抬脚就要往里走,连忙叫了一声,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嘴里责怪道,“怎的毛毛躁躁,走路也不稳当?”
夏衿见状,挑了挑眉。
岑子曼性格大大咧咧,平时蹦蹦跳跳,她这哥哥也不会说什么。今天怎么回事,把她当成了玻璃人儿?
要是往时,岑子曼定然要回嘴,嗔怪夏祁管得紧,让她没自由。今天却十分乖顺,夏祁一说,她的步子便慢了下来,扶着夏祁老老实实地慢慢走,到了院子,看到葡萄架下摆着桌子和椅子,桌上还有点心和热腾腾的茶,两人也不往厅里去,熟门熟路地小心地坐了下来。
“荷香,把这茶和点心端下去。”夏衿吩咐道。
“喛,这是怎么回事?”岑子曼一见就急了,伸手就护住了桌上那一碟提拉米苏,嘴里嚷嚷道,“阿衿你今儿怎么这么小气?做了好点心竟然不给哥哥嫂嫂吃,还要留给我那表哥不成?”
这两对的关系有点混乱。夏祁是夏衿的哥哥,从这边论,苏慕闲和夏衿就得叫夏祁、岑子曼为哥哥、嫂嫂;偏苏慕闲是岑子曼的表哥,从那头讲,夏祁和岑子曼就得叫苏慕闲、夏衿为表哥、表嫂。所以四人一商量,干脆就照原样。夏衿和岑子曼仍然直呼其名。苏慕闲比夏祁年长,直接叫他阿祁,夏祁则叫苏慕闲为苏大哥。这混乱的称呼,没少被邵老夫人责怪。但四个年轻人谁也不服谁,就这么混叫着。
“嘿嘿。”夏衿坐下,对着岑子曼不怀好意地奸笑两声,挑眉道,“我倒想不小气,但把点心让你吃了,我怕我哥骂我。”
“我吃点心,他为何要骂你?”岑子曼看看夏祁,再看看夏衿,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关系。
夏祁却跟妹妹心灵相通,完全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咧开嘴对夏衿笑道:“你看出来了?你赶紧给她看看,我是不是要当爹了?”
关乎子嗣大事,岑子曼顿时把点心问题丢到了一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夏衿道:“我觉得不是,可他偏要我过来让你看看。”
“怎么不是?你小日子一向准。现在有十天未来了,可不就是有身孕了?”夏祁道。
岑子曼一下红了脸。她俏眼用力瞪了夏祁一下,嗔道:“你个大老爷们,说这个也不害臊。”
“怕啥?自家妹妹!再说咱家都是学医的,这些个东西要忌讳,你还要不要看郎中了?”夏祁不以为意地道。他虽不行医,但父亲是京城里挂得上号的著名郎中,妹妹是神医,他小时候又背过几本医书,在临江时为了帮夏衿遮掩还被逼着记了好些医药知识,在这方面也算得半吊子,还真不忌讳这个。
夏衿懒得理这一对打情骂俏。转头吩咐道:“菊香,把脉枕拿出来。”
待菊香将脉枕拿来,夏衿将手指搭在岑子曼手腕上时,院外进来了个人,却是苏慕闲从宫里当值回来了。
夏祁再紧张岑子曼,也不好坐着不动,站起来唤了苏慕闲一声:“苏大哥。”
看到大舅子和表妹。苏慕闲也极意外。笑道:“你们怎么这时过来?”邵家有老人在,一般夏祁和岑子曼不是在正院陪邵老太爷和邵老夫人用餐,就是在南院这边陪夏正谦和舒氏。绝不会在晚饭时分跑到武安候府来。故此夏衿和苏慕闲见到两人才有此一问。
当着苏慕闲的面,夏祁就不好口无遮拦了,道:“阿曼有些不舒坦,我让妹妹给她看看。”
话说到后面。见夏衿的手已从岑子曼手腕上缩回来了,他也无心再跟苏慕闲说什么。紧张地盯着夏衿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夏衿轻瞥他一眼,没有说话。脸上无悲无喜,没什么表情。
夏祁心情一沉,转头拍了拍岑子曼。安慰道:“没事,咱们成亲的时日还短呢,爹娘也没说什么。不要紧的。”
“衿儿,别闹。赶紧说。”苏慕闲拍了一下夏衿的脑袋,在桌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