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衿却像是没什么顾忌似的,骑着马缓缓走到帐篷前,翻身下了马。
“夏衿。”罗骞叫了一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在边关呆了这几个月,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体也健壮了许多,看起来跟刚才的那些将士差别不大,全然没有了以前那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气。
“罗大哥。”夏衿也露出了笑容,“看到你安好我就放心了。你母亲可担心你了。”
罗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里满是歉疚和担心:“我母亲她还好吧?”
“不好。”夏衿摇摇头,“她大病了一场,差点就没命了。要不是我守了她两夜,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你回去时怕是就见不着她了。”
罗骞的心情一下沉到了地底。他望着夏衿,久久说不出话来。
夏衿静静地跟他对视着,黑黝黝的眼眸里深邃如海,让人完全猜不出她是怎样的情绪。
“多谢你,告之于我。”罗骞终于艰涩地拱手行了一礼,“也多谢你,救了我母亲。”
夏衿没有回礼,轻叹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躬身进了帐篷。
罗骞浑身一震,转过身望着夏衿的背影,满眼艰涩。
他知道夏衿这是不高兴了,很不高兴。当初她就劝过他,为是他自己的母亲,接受命运的安排,不要打到边关搏功名的主意。可他怎么能忍受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同床共枕?他怎么能愿意自己的婚姻也像父母一样,一辈子都活得不开心不痛快?他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
他想过一千遍一万遍他跟夏衿重逢时,夏衿的反应。她应该会为了他的做法而感动涕零吧?毕竟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他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曾经提出的她与他母亲谁在他心目中更重要的问题。他想,她一定会满意自己的答卷的。
他万万没想到,夏衿会不高兴。言语里甚至有责怪他的意思。
罗骞怀着对母亲的愧疚,满心地生出了委曲,还有对夏衿的深深不满。
他为她做得够多了,她何以这样对他?
苏慕闲站在旁边,看着夏衿和罗骞的对话。说实话,他是很紧张的。岑子曼虽告诉过他,夏衿因为罗夫人的关系,不会嫁给罗骞,但他总是担心。毕竟罗骞为夏衿做的,是别的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的——当然,这不包括他自己。而且他们之间曾生出过男女之情。相见之后重新复燃,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罗骞在帐篷外面站了一会儿,终于舍不得离开。他来了边关,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夏衿。如今夏衿近在咫尺,他自然要跟她多说说话,哪怕她对他的行为不满,哪怕她因此而不高兴。
不过他自然不会往里冲,而是对薄荷道:“我有事找你家姑娘,你进去通禀一声。”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吵一架
薄荷朝帐篷里望了一眼。
这帐篷不隔音,以自家姑娘的耳力,罗骞的话她一定能听见。要是不愿意见,姑娘定然会在里面暗示自己,自己只要说姑娘不方便就行了,不至于抹了罗骞的面子。
结果里面的夏衿像是没听见罗骞的话一般,站在薄荷准备好的水盆前仔细地洗着手,没有给她半分暗示。
薄荷正为难间,就听菖蒲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姑娘,罗公子有话要跟你说。”
夏衿这才抬起眼来:“让他进来吧。”
罗骞松了一口气,抬脚进了帐篷。
菖蒲守在了帐篷门口,表面上垂着眼看着地面,暗地里却用余光观察着苏慕闲。却见苏慕闲看了罗骞的背影一眼,就转身走了,并无什么表示,倒让菖蒲一头雾水,不知这苏慕闲在想什么。
在她看来,苏慕闲既然喜欢自家姑娘,现在姑娘却跟一个追求者在帐篷里单独说话,苏慕闲应该吃醋恼怒才对,不应该如此云淡风轻,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帐篷里,夏衿已用干净的布擦干了手,在一张简易的桌子前坐下,对罗骞点头道:“坐吧。”
薄荷忙上前来,将龙琴刚刚给她的一壶烧沸的奶茶端上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然后侍立在旁边。
罗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夏衿,端起桌上的奶茶,慢慢地想啜一口。可发现太烫,他又放下了。
夏衿瞥他一下,拿起奶茶轻轻吹凉,并未将薄荷赶出帐篷去。
开玩笑,这里不是临江城那没有外人的僻静小院。外面人来人往。虽然她这帐篷离男人们的大营有些距离,但龙琴就住在隔壁呢。她要是遣了薄荷出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这身清白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