盅虫离休,皇帝这一觉睡得极平稳,夏衿虽在宫中。心里却极安稳,在偏殿里也好好补眠了一觉,天亮时方醒。
醒来之后,她问宫女要了水,梳洗了一番,这才去了正殿,问侍立在门口的苏慕闲:“皇上如何了?”
苏慕闲还没来得及说话,屋里有人听到她的声音,走出来轻声道:“夏姑娘来了?皇上仍未醒,你看是不是要请个脉?”却是那叫阿杏的中年宫女。
“好的。杏姑姑。”夏衿答应一声,跟着她走了进去。
皇帝一如昨晚,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却比昨晚好了许多。
看到夏衿走过来,一个宫女将皇帝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夏衿将微凉的手搭在了皇帝手腕之上。
感觉到指下强有力的脉搏,夏衿收回手来,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皇上。”她只得跪了下去。
“皇上,您醒了?”杏姑娘又惊又喜。
皇帝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旁边的宫女和太监连忙上前扶住他。
因龙体不能亵渎,昨晚他睡熟后,大家又轻手轻脚地帮他把亵衣给穿好了。
“你是……”皇帝眼睛却一直看着夏衿。
“民女夏衿,是太后命人从民间找来给皇上看病的。”夏衿答道。
皇帝又将目光移到杏姑姑身上。
杏姑姑忙解释道:“皇上。您晕迷半个月了,京中御医和各地名医都来看过。俱都束手无策。宣平候老夫人推荐了夏姑娘,说她医术高明。太后便宣她进宫。结果夏姑娘一搭眼就说您身上被人下了盅毒。昨晚夏姑娘帮您把盅虫逼了出来。”
皇帝看向夏衿的目光越发的深邃。
他微一颔首:“起来吧。”
夏衿道了一声谢,站了起来。
杏姑姑是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奴婢,在皇帝面前也比其他人更敢说话。她问夏衿:“夏姑娘你刚给皇上请了脉,皇上龙体如何?”
“皇上已无大碍。只半个月未好好进食,身体虚弱些,调养上几日便可康复。”
“如此甚好。”不光是杏姑姑,屋里其他人也都喜形于色。
夏衿看了皇帝一眼。
看来这个皇帝还是挺得人心的,也不枉她辛苦一回。
“皇上您还是躺下吧,现在还不宜动弹。”夏衿见屋里没个主事的人,只得对皇帝道。
皇帝姓安,名叫鸿熙。安鸿熙听了她这话,很是听话地重又躺了下去。
“杏姑姑,皇上久不进食,需得慢慢调养。你让人拿些米汤来,给皇上服下。再熬了昨晚开的药来。”夏衿又道。
杏姑姑吩咐人去做了。
夏衿见安鸿熙躺上阖上了眼,屋里没有什么她可做的,便对杏姑姑点了一下头,转身想要到偏殿去。却不想在门口遇上了太后,只得陪着她又折了回来。
安鸿熙见母亲进来,便重又坐了起来。
太后眼睛里全是血丝,满脸疲惫,显是整夜都没有睡。但看到皇帝醒了,精神似乎还不错,她顿时疲惫全消,连声嘱咐儿子好好歇息,一切有她。
如此,夏衿在宫里又呆了一天一夜,隔半天去给安鸿熙请一次脉,看着宫人给他慢慢增加饮食,直到第二天傍晚,太后才着人将她送出宫来。
宣平候已在宫门口等候多时了。除了他,等在那里的竟然还有刚刚下值的苏慕闲。
“走吧,先回家。”宫门口不宜交谈,宣平候说了一声,便让丫鬟扶着夏衿上了车,他则和苏慕闲骑马,直奔宣平候府。
进了府,宣平候并未让夏衿回后院去,而领着她进了前厅,对她道:“武安候有话要跟你说。”
夏衿转头向苏慕闲看去。
苏慕闲的立体分明的俊颜此时极为严肃,说话直奔主题:“你治好了皇上的病,立下大功一件。如果太后和皇上问你要什么赏赐,你便要求他们重审邵家一案。”
夏衿心里“咯噔”一下,嘴里没有说话,只用她那双大眼睛茫然地望着苏慕闲。
别是她猜想的那样吧?
苏慕闲见状,解释道:“你不是说你那师父姓邵,而且当年是因为家里被抄,才被卖身为奴的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查防此事。邵姓并不多见,所以线索虽不多,却也查出了一些事情来。三十七年前,曾有一个将军叫邵文广,骁勇善战极为了得。结果有人告密,说他里通外国。先皇命人查探,从他书房夹缝里搜出了与匈奴私通的书信来。先皇大怒,欲要杀他,幸得有人求情,又念及他屡建战功,功过相抵,先皇便保全了他的性命,全家被流放到北边极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