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郎中听得此话,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不必了。”宣平候老夫人对夏正慎淡淡道,又转过头对夏衿道,“小哥儿,我知道你爹跟你大伯有矛盾,或许不愿意来。但请看在我爱女心切的份上,给我这个面子,让他过来看看。不管能不能治好她的病,我岑家总承你们的情。”
“这……”夏衿为难地扫了夏正慎一眼。
“哦,你是顾忌你这大伯吧?”宣平候老夫人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盯着夏正慎。
夏正慎被她这一盯,额上涔涔地直冒冷汗。
见风使舵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项技能。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坚持不住了,用央求的语气对夏衿道:“祁哥儿,我知道你看不上大伯。但今天这事,无论如何都请帮帮忙。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我们过得不好,你们的日子也过得不舒坦不是?你放心,只要你爹今天伸一伸手,我以后绝不会再去找你们的麻烦。”
这一回夏衿终于点了头,不过,她睁着那双如墨的眼眸,静静地看向宣平候老夫人,声音不大,吐字却极清楚:“其实这病,不用我爹来,我就能医好。”
“……”宣平候老夫人一时无语。
谭郎中早已气得不行了。这时听到夏衿竟然大言不惭,“嗤”地笑了一声,高声道:“六少爷,你说什么?你就能治好这病?”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听到了。
大家都将目光投到了夏衿身上,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宣平候老夫人虽不知夏衿是何许人,但眼前这个男孩儿,怎么看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
她好笑地摇摇头道:“小哥儿,你可别拿老身开玩笑。别看老身老了,我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惹恼了我,有你好受。”
夏衿本就不想出手,此时见宣平候老夫人不相信,她也不辩驳,只笑笑道:“您不相信就算了。如果要请我爹,那便下午吧。”说着,便想转身。
“等等。”旁边的罗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对众人道,“大家可能不认识我,我是罗推官家三公子,前段时间我得了病,京中御医都不能治,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夏公子给治好的。”
“啊?”大家都惊叫起来。
不是传言说罗三公子病重,夏郎中因为这事给下过大狱吗?夏家老大还因为这事,把三房给分出去了呢。怎么这会儿罗三公子却说是夏郎中家的公子给治的病?
大家打量着罗骞,又打量夏衿,眼眸里仍是狐疑,转过头去议论纷纷:
“这真是罗推官家的公子?不会是假的吧?不是说他得了重病躺在床上吗?可现在这人虽然有些瘦,却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是啊,就算有人给罗三公子治好了,这才几天的功夫,哪里就下得了床?即便可以起身,罗大人也不会让他到街上来逛吧?”
“但你看看这公子的穿着打扮,可不像是权贵人家的孩子?夏家少爷没理由找这么个人来行骗吧?这于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可不是!而且夏郎中品行那么好,他家少爷不至于骗人吧?”
“但御医都治不好的病,却让这半大孩子给治好了,这事打死我都不相信。”
“也是啊……”
夏正慎的心里更如翻江倒海,前段时间的事情一件件一齐涌上心头,只闹得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三公子怎么没有病?祁哥儿为什么跟他一副交好的样子。难道这一切,都是三弟的谋划,目的就是从府里搬出去?
站在一旁的宣平候老夫人忽然打量了罗骞几眼,问他道:“罗推官?小哥儿,你莫不是松江白家的外孙子?”
罗夫人姓白,正出自苏省松江白家。
罗骞甚是意外,不知道自家外祖与宣平候家还有什么渊源之处。
他连忙转身拱手向宣平候老夫人施了一礼:“小子正是松江白家的外孙,莫非老夫人认识我家祖母?”
宣平候老夫人“哈哈”地笑了起来:“可不正是?你那祖母,未出阁时我们可是好姐妹。后来出了嫁,才联系少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京城,你母亲尚未出阁,不过已经订亲,订给了嘉兴罗家。你母亲出阁时,我还托人送过贺礼。没想到一晃眼,她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说着,她无限唏嘘:“我从京城回来前,便听说你父亲在临江城任推官,当时我还想,正好能见一见你母亲呢。没想到这会子倒先见到了你。说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姨祖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