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消息传来到现在的近四十分钟里,他还没有想到解决这个混乱局面的方法,除了叹气之外。
廊里那么静,立时水青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真少见云天蓝愁眉不展。
“怎么了?”这人惊世骇俗都不曾有过困扰,现在这是叹气?
云天蓝从没有这么左右为难。他看水青的样子,肯定还不知道这事。照理,他身为伙伴和哥哥,可以毫不犹豫告诉她。但,简苍梧和她如今是男女朋友,发生这么大的事,应该由简苍梧亲口跟她说。不然,他就成了搬弄是非,又像是落井下石。他这人虽然正邪不畏不惧,但仍然有自己坚守的原则。小人,他做不了。
“我回来一个多星期,没看到简苍梧。”之前他没刻意问起过,因为没必要给自己添堵。但他到这里十天,水青大半时间就在馆里住,完全不像有约会。
“他去了香港外公家。”水青本来是很敏锐的,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忽略了简苍梧的异常表现。“这次他在香港逗留挺久呢。”掰手指一算,有两星期。
“你们通电话时,他没说逗留那么长时间的原因?”简苍梧怎么回事?就算身世大揭秘,第一个该告诉得不应该是水青吗?
“没有。我们俩太忙,一般睡觉前问候几句就挂了。白天我打过去几次,他没接电话,以后我就懒得在上班时间找他。”对交往,她并不是积极的一方。而简苍梧这次去香港,好像也比以前少积极了。“我猜他忙得分身乏术,可能金阳有大事需要处理。”而她这样的女友,不知道粘人。
“他什么时候回来?”考虑再三,云天蓝觉得不该有自己揭露简苍梧的身世。
“不知道。”水青咦了一声,“你干吗那么关心?真当自己是媒婆?”故作轻松状笑笑,不想看他心事重重。
但云天蓝的神情还是抑郁,说了韩水青三个字,就没下文。他跨前一步,手掌覆上她的头,习惯性揉乱她的发。再次叹息。
“云天蓝,你这样子,让我很紧张。”她早习惯他弄乱她头发的动作,因为他人高马大,又是干哥哥,她就不抱怨了。但他怜悯又自责的眼神和表情,实在看得她小心肝紧抽,憋闷得难受。
“那你就保持这种紧张感吧。”他不能当让她看不起的小人,只好给她点心理准备。
水青撑大眼珠子,差点忘了吸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说梦话?还是在逗她玩?完全没有逻辑,也没有道理,就泼一头雾水。
“这件事不能由我说。”虽然不能,但他想让她知道他的为难,“你上点心思。这世上,原本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什么人哪不能说,又偏偏要吊起她的胃口,害她七上八下。
“你别吓唬我。”她的大胆有缩水的趋势,“不会是本罗伊那个脑壳坏了的家伙又要针对我们吧?我看还是把身边亲朋好友打发出去周游世界好了,等把他拉下马再说。”
“他最近可能不会太有空。”内忧对本罗伊而言,才是真需要恐慌的。
“那又是为什么?”水青脑筋活络,想到云天蓝是从简苍梧问起,才越来越古怪的,“难道是简苍梧有事?”
这时候,云天蓝就嫌她太聪明了。他打定主意,尊重简苍梧的隐私,虽然这件事传到他这儿,证明罗伊家已经人人皆知,但作为交往的对象,水青应该听简苍梧说。
“说到底,这是他的必答题,你的选答题。”云天蓝暗示这事确实和简苍梧有关。
“没有生命危险之类的?”水青侧重点却不同。
“没有。”云天蓝说完,就看她吐口气。
“那么,一切问题,都不会是我的问题。”她死过一次,尝过世上最恐怖的滋味。
云天蓝觉得水青的回答过分淡然凉薄,完全不像恋爱中的女子,因为爱人可能面对的问题,而牵肠挂肚。他该开心的,因为她对简苍梧的感情依然停留在交往最初,毫无进展。
但他却开心不了。
他曾经以为,水青对简苍梧的感情没有突破,想当然是简苍梧不够努力的原因。他也曾经以为,水青对爱情只是迟钝,或者也因为害羞不好意思的关系,不太积极主动。可是,就在一分钟前,水青对待危险的看法,显然和他理解的相去甚远。她说,只要简苍梧生命安全,其他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而且还不是她的问题。这同她对家人和朋友有血有肉的情谊相比,简直是冷血冷心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