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婳眼见太后耷拉下的嘴角一抽,皇上走到太后面前,微微弯腰行礼,没等太后说话便起身坐下,太监宫女端上茶盏,皇上道:“慕婳你也坐下。”
“遵旨。”
慕婳坐在宫女端来的秀墩上,看得出这些宫女只怕都是皇上安排的,不等太后吩咐便为皇上效命。
太后捏着手腕上的佛珠,“哀家若是不让太子妃传话召见慕婳,皇帝是不是永远不会踏入慈宁宫半步?”
“朕怕惊扰太后您调养身体,而且朕知道……每次朕见您,您总会生气,既是如此,不如不见。”
皇上始终淡淡的,完全不似对待扶持自己登基的生母,若说有多恼恨太后,慕婳也看不出,只是皇上不在意太后了,甚至不在意太后是否把他当做儿子!
这同大办太后寿宴的皇上完全似两个人,太后做寿时,皇上对太后有几分真心孝顺,甚至是感激的。
“你连母后都不叫了?皇帝,哀家……”太后苍凉的目光闪过一抹锋芒,突然在她身上涌上一股当年摄政时的气势,“哀家想问一句,你还是哀家的儿子么?”
皇上端着茶盏的手微顿,勾起嘴角道:“您说呢?”
第六百二十八章 密道
您说呢?
这对世间最尊贵的母子对话,令慕婳心惊肉跳,控制住抬头的冲动,慕婳暗暗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却在疯狂的转动着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明显愣了片刻,嘴唇微微颤抖,死死捏着手中的佛珠,盯着皇上儒雅的面容,“你……你这是何意?”
“是您问朕是不是皇上,朕不过是顺着您的话说,最后太后反而问朕是何意?”
皇上掀起茶杯盖缓缓宽着茶叶,唇边笑容依然明显,却把太后忽略彻底,“你们先退下,接下来太后说的话,你们不适合继续听。”
“慕婳,你坐着!”
“……是。”
慕婳稍稍端正坐姿,做出恭顺状态。
侧殿的门缓缓合上,太后看着皇上好半晌,身体好似一瞬间失去力气,瘫软在炕上,轻声道:“哀家只生了你一个,为你费尽心血,不惜为你的太子之位背负所有的罪孽,纵然哀家在辅政时忽略了你,哀家也是为稳固你的江山社稷,哀家并非是私心和想要掌握权力,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
“太后于国有功,朕从不曾否认您的功绩。”皇上不紧不慢的说道:“在朕登基之初,的确不知该如何做一位帝王,当时全靠太后您帮朕收拾乱局和弹压不服朕的藩王,朕一直对您很感激。”
莫名太后感到松了一口气。
慕婳悄悄打量太后娘娘,发觉她此时气色比方才好上一些,把这幢事记在心上,是不是让二哥慕云去问问王公公?
显然太后和皇上这对母子之间有一个不得说破的秘密,太后方才那句为太子之位被服所有的罪孽……也很值得推敲啊,按说先帝后宫中,后妃争宠再惨烈,也不用被服罪孽这么严重吧。
毕竟在后宫你不争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送到别人手上。
难道太后娘娘所言的背负罪孽同魏王殿下和其生母有关?
外面的传说是魏王殿下的生母是太后最好的姐妹,两人义结金兰,誓言共同进退,互为援手,后来魏王生母被人害死,太后不仅帮她报仇,还对魏王视若己出,抚养魏王长大成人。
当然先帝更疼魏王,而一直不大喜欢被太后的亲生儿子,太后对魏王有多好同样值得推敲。
因赢澈是魏王的儿子,慕婳听得分外仔细,皇上睨了一眼慕婳竖起的耳朵,声音加重几分,好似有意让她听得更清楚:“然而朕对您的感激在您用遗诏逼朕时消失大半,当日朕理解您不甘心就此荣养,然而随后您所做的安排,朕没办法体谅您了,直到今日……您还想帮着朕的皇子做出让朕恼火的事,朕怎么把您当成母亲看?”
“皇上!”
“您别同朕说,是您想召见慕婳!”
皇上把茶杯重重撩到桌上,手指着香炉,“若不是朕让他们提前换掉香料,您想让慕婳昏睡任人摆布?”
太后嘴唇动了动,急于向皇上解释,“哀家岂会做出谋害慕婳的事?明明知道她同赢澈……皇上既是喜爱她,就该把她留给自己的儿子,赢澈再好,终究是魏王的子嗣,魏王对你始终有着遗诏的心结,以前哀家可以借助阿娴压制他一二,原本指望阿娴能是个聪明冷静的,到底是女子,她骗了哀家,原来她一直都在替魏王糊弄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