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分钟后,他们面前的指示灯没有亮,他们俩都被淘汰了。
两人错愕朝玻璃窗望了一眼,然后垂眸,恭敬敬礼,从红色钢筋门退了出去,新的一队上场。
白云归有些不解,问慕容画楼:“刚刚那个男孩子,他武力不错,怎么淘汰?”
慕容画楼转颐,冲他行礼,才道:“殿下,他跟那个女子格斗的时候,四次故意输给她,甚至攻击的时候,没有用全力……”
“这又不生死较量,为何非要你死我活?”白云归微微蹙眉,他觉得这些规矩不可思议。
“殿下,我们是国家的人,执行的亦是国家任务,任务重于一切。感qíng往往误事,一个被自己感qíngcao纵的人,不能成为帝国的利器。他们被淘汰,只是重新回到训练基地,并不是彻底放弃他们。”慕容画楼言辞冷漠又僵硬,跟她的上司很像,“殿下,所有被入选进基地的人,都是国家的财富,除了死亡,帝国不会放弃任何一人,他们还有机会,您不用担心……”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讽刺。
白云归却心中越发紧,她说话的语气,断句与声调,亦是他妻子的习惯。
二十多年的相处,白云归了解慕容画楼的点点滴滴,哪怕她曾经跟他一样,换了灵魂,可举手投足间、语气语调都保留,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妻子!
原来她是从这个时空过去的。
想起她说,我从不逞qiáng,因为我一直很qiáng,白云归此刻就能理解,她的确有说这句话的资本。
民国时期的武艺、枪法在她眼里,简直同木偶一般幼稚不堪一击。
白云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格斗场仍在继续,秘书长见他qíng绪低落,问他要不要回去休息。
白云归没有动,他目带悲悯望着画楼,半晌才问道:“你为何做这一行?你的家人呢,他们怎么舍得你做这一行?”
这一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们是被帝国用科技半机器化的人……
心酸一阵阵涌上来,他的画楼是那么爱享受那么娇气的女子,原来她曾经过得是这等非人生活。
慕容画楼听到这话,倏然转眸,紧紧盯着白云归。
而后,她yīn冷眸光落在白云归的秘书长身上。
秘书长亦大骇,王储怎么问这种话?他还没有来得及给王储使眼色,慕容画楼亦高声道:“军事重地,殿下不宜久留。来人,送殿下离开!”
白云归还想说什么,两个铁灰色军装的男子上前,面目yīn冷给白云归敬礼,道:“殿下,请!”
这就是明显的逐客令!
白云归微微蹙眉,还是不好在这个地方跟他们执拗,跟着那两个军官,走出了cao作室。
依旧是秘书长领着他,绕得他眼花缭乱,才出了基地的大门。
上了电磁浮车,秘书长就提醒他:“殿下,进基地的都是孤儿,您问慕容上将那句话,唐突了……”
白云归猛然转头,望着秘书长,似乎难以置信,又像是求证般。
秘书长点点头,继续道:“您没有听错,进基地的都是孤儿,慕容上将也不例外。有家庭的人家,谁愿意儿女做这一行?您的话,伤了慕容上将的心,您应该准备一个真诚的道歉……”
白云归靠在车椅背上,轻阖了眼帘,眼眶里不禁有些cháo湿。
那个时候,画楼总是喜欢热闹,喜欢一家人团聚,想着住到白家众人一起的宅子里,白云归拒绝了,他嫌吵。
他不理解,慕容画楼亦是大户出身,怎么就那么爱热闹?
从小就热闹,她不觉得吵吗?
直到此刻,他恍然大悟,她一直都是孤寂的一个人吧?
她对生活的底线,就是有家庭、能享受,在旁人瞧着很没有出息,可想起她这辈子的遭遇,白云归心就不由自主紧紧揪了起来。
不,他不是应该为她准备一个真诚的道歉,而是应该为她准备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要和她儿女成群。
“怎样才能退出组织?”白云归平复了qíng绪,问秘书长。
秘书长对他的怪异已经麻木,淡然道:“死亡,王储殿下。我跟您说过,他们都是帝国的财富。像慕容上将这等特工,她培养的经费,足足够两个师十年的军费,他们都是帝国的宝贝,除了死亡,帝国不会让他们退出的。”
“真的没有其他法子?”白云归脸色微沉,好残酷的世道,比民国那个动乱的年代还要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