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生病都是自己喝粥,我妻子不愿意我被人喂着,习惯了。你别多想啊。”白云归解释给云媛听,似跟一个故友在闲谈,丝毫没有了半分qíng愫。
番外一:白云归(2)
白云归吃了饭,同云媛闲谈起来,他似个领导者关心自己的下属般问云媛这些年过得如何。
云媛深敛了qíng绪,表qíng淡淡同他寒暄,却总不见他问自己的腿,她的心好像被钝刀割,疼得抽搐。
她应该如何安慰他?他这样傲气的男人,少了一条腿,他会如何?
说了些话,白云归神qíng很疲惫,云媛便让他休息。
第二天,去接慕容画楼的专机到达陪都。陪都重庆几经日本飞机轰炸,街道萧索凋零。
云媛亲自来接她。
两人坐在车里,彼此默默无语。
最后,画楼先打破沉默:“多谢你救他!”
“我不是为了你,承不起你的感谢。”云媛不似早些年见到慕容画楼时的尴尬与隐忍,多了份刻薄和挑衅。
画楼沉默不语。
“他左腿被刺刀刺中三处,中了四颗子弹。我找到他时,战地军医要放弃他,他的炎症致使他高烧不止。我把他接到中央军医院,他的左腿保不住了,我做主截了。”云媛又道,语气平淡,好似只是在通知画楼。
画楼眼帘为拢,须臾才抬眸,又说了句多谢。
云媛没有多言。
到了中央军医院,哨兵仔细检查了云媛的车子,才放他们进去。战时环境很紧张,需要时刻警惕,听闻这军医院住了好几位国军将领。
白云归的病房在三楼,环境清幽,云媛在他chuáng头摆了瓶红玫瑰,房间里玫瑰芳香馥郁。
战时的陪都物资匮乏,吃住都很艰难,云局长居然还有鲜花可以装饰,画楼心中好笑。
政治的腐败,可以从小处窥见一斑吧?
倘若白云归还在其位,一定会很难过。
画楼很快收回思绪,目光落在素白被褥下那张黧黑又苍白的脸上,心揪了起来,幸庆、担忧、心疼一齐涌上,百感jiāo集,她反而看上去很平淡。
云媛上前一步,推白云归:“云归,你醒醒,看看谁来了……”
好似她才是白云归的妻子,而画楼只是探病的友人。
这么多年,画楼就算不信自己,亦信白云归,她对云媛此举很无所谓。只要白云归还活着,便足够了!
他们都过了大半辈子,画楼和白云归的细水长流,两人生活的默契,早起摒弃了相互猜忌。
就算所有人说白云归和云媛破镜重圆,画楼亦不信。
她太了解白云归。
半晌,白云归才从浅睡中睁开眼,绕过云媛,他看到了穿着深黑色衣衫的女子,肌肤雪白,青丝浓密,虽无少女的莹润,却是风韵犹存的妩媚,淡然笑容从眉梢倾泻,斗室陡然chūn暖花妍。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云媛这才退到一旁。
画楼笑着笑着,眼眶便有泪珠在打圈。她上前攥住白云归的手,只觉得那宽大结实能一把将她抱起来的白云归,此刻虚弱不堪。
她抿唇,眼泪就沿着脸颊滑下来。
白云归微微用力,让她坐在自己病chuáng的chuáng沿。
云媛终于后退几步,把位置让给慕容画楼。瞧着他们的亲昵,便很后悔当初的选择。当时,是她把这个位置滕给慕容画楼的!
倘若她没有进qíng报局,如今在白云归身边的女人,就会是她!
白云归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女子,眼眸里只有面前泪如雨下的妻子,笑呵呵道:“别哭了老太太,好难看。”
一语逗得画楼忍俊不禁,她啼笑皆非瞪他,可心中的酸楚怎么都抑制不住,眼泪擦了又落下。
白云归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身子微附。
画楼明白她的意思,不顾云媛和她的秘书侍从在场,俯身吻了吻白云归的唇,两人之间亲昵得叫人艳羡。
云媛的秘书不安看了眼云媛,果然见云局长神色大变,她的拳头握得有些紧,眼眸锋利落在慕容画楼的后背。
画楼俯身的瞬间,白云归低声抱怨:“我讨厌死玫瑰的气味了……”像个孩子一般。
这回,画楼真的笑出声。
二十多年了,云媛依旧这般,她的生活从来不征求别人的同意,只顾着自己的喜好。从来白云归爱屋及乌,加上她善妒多疑,从来不说。如今客居他乡,更加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