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不是那作怪的孩子,要是她像周如倾,张家真是阖府难安。
那边,画楼跟瞿湘聊天,说的都是怀孕时的事。瞿湘说她最近睡得不太好,又吐得厉害,笑道:“听娘说,大嫂一开始怀相也不好,后来如何了?”
后来……
白云归回来了,就莫名好了……
画楼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何不吐了,只是把婆婆当初告诉她的话,再告诉瞿湘,便把话题从孩子身上,转移到了南京,问她南京有什么有趣的。
瞿湘想了想,才道:“我母亲教我做淑女,平日里出门也少。特别是出嫁前几个月,除了三两个好友,很少游玩,也不太清楚南京到底哪里有趣。不过,柳局座倒是喜欢南京,时常出去逛,给我带些好玩的。我出嫁前一个月,柳局座突然忙起来,说什么丢了一批货……我想,可能是丢了大东西,就也不敢央求她送我出嫁。大嫂,您要是想去南京玩,我给朋友写信,托人领着你……”
画楼对妯娌都很善意,瞿湘原本没有多想。
可她突然问南京,顿时让瞿湘明白,她想问些时政。
大嫂刚刚生过孩子,短期内不可能去南京的,就算她想要去南京,副官亦会帮她安排好行程。
单纯的闲聊?
那应该问瞿湘父母如何,家里有好些人,而画楼直接跳了过去,只问南京什么有趣。
回眸间,画楼对瞿湘轻笑,心中对这她越来越佩服。
瞿湘似乎对画楼笑,那笑容也比从前亲昵三分。聪明人总是喜欢和聪明人打jiāo道,这样彼此都不累。
瞿湘嫁过来之前,对白家没有太多奢望。她受够了母亲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受够了处处受母亲控制,只想换个环境,逃离那令她窒息了二十二年的家。要是再多一天,她也会被控制yù极qiáng的母亲bī疯。
她好似落入汪洋大海的孤独旅客,白家是茫茫海面一块浮木。她不知这浮木是否能将她渡到彼岸,却是目前能救命的唯一。
她不顾一切攀上了这块浮木。
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有些茫然,大家会背后说她怯懦。怯懦是她向母亲示弱的一种手段,是一层保护伞。
白家,却比她想象的要好。
丈夫是个口直心快,毫无心机的人。新婚之夜他喝醉了,问她:“你嫁给我,也是因为我大哥?所以女人缠上我,都是因为我大哥……”
她便服侍他洗漱,然后跟他说,她有个很厉害的母亲,她不得自由。
而且她年纪大了,很难再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正好白家门第和瞿家相对,他又比她大。
然后他就笑,有种风流妍态:“我喜欢女人说实话,你很好!我也是实心实意和你过日子,跟你们家没关系!”
看到她的平凡姿容,他没有失望,没有鄙夷,而是问她是否对这段婚姻的态度真诚。既然她是真诚的,他便愿意尊重她。
他心思单纯,有时说话有趣,惹得她大笑。眉目飞扬时,他总说她很好,然后就紧紧搂住她。
似乎爱qíng便是这样缓慢滋长。他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顺着他,哄着他,他便愿意付出真qíng。
瞿湘对丈夫是满意的,比预想中好百倍。
婆婆慈爱,善良,而且睿智,看似事事不过心,却什么都明白;妯娌聪明,一个比一个聪明,没有利益冲突,就能和平相处;小姑子一个单纯可爱、一个机灵古怪,瞿湘都很喜欢。
嫁到白家不足半年,瞿湘好似重生了一回。她从前世界里那些固执的yīn霾和歇斯底里,全部散去,她终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只是南京……
埋在南京的那些往事,如果被翻出来,白家人会不会用另一种目光看她?
瞿湘又不禁想起,大嫂刚刚问她南京的事。难道是自己的事qíng败露?
不可能!
只要qíng报局不毁,她的秘密就不可能被翻出来!
可qíng报局如今的局长是云媛,瞿湘跟云媛没有太多jiāoqíng。
云媛曾经是白云归的姨太太,白云归改弦易张,也是她做的说客。难道是白云归觉得她不正常,叫人查她?如果是白云归去查,云媛应该会告诉他吧?
画楼便来试探她的口风?
瞿湘想起柳烨说,慕容画楼一身好武艺,枪法超群,定是哪个势力豢养出来的。后来被白云归的真qíng感动,愿意留下来,洗心革面,规规矩矩做了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