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自己当初是假死出国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回国。
人质事件摊开后,韩橙的去向便没有必要隐瞒,当初韩夫人也是问过白云归的。白云归同意韩橙回国,韩夫人这才敢给女儿写信。只是来回耽误,她居然将近一年才回来。
“我能回家吗,督军?”她看了下白云归,自己不敢拿主意。
哪怕是母亲亲自给她写信,她还是过来问了白云归,才敢回家。这个女子很谨慎,也很机灵,画楼不免又看了她一眼。
“当然可以!”白云归道,“你母亲和家人都回了霖城,去了你父亲那里,你若是不累,今晚可以走;倘若旅途辛苦,在俞州歇几天也无妨。”
现在才冬月中旬,就算歇几天,也能赶上旧历年。
画楼笑盈盈坐在一旁,没有开口去挽留她小住几日。
“回了霖城?”韩橙错愕半晌,才明白过来,jīng致眉眼笑容渐浓,“我们现在可以回霖城,不需要在俞州?我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嗯。”白云归被她的欢喜感染,眉梢的煞气减了几分,“你若是在俞州有老朋友,盘桓几日,拜访故友也可。你既然回来了,定是要过旧历年的,现在离旧历年还有时间;倘若你急着回去,今晚有趟去冀地的火车……”
韩橙笑了笑,比刚刚放松不少。她沉吟须臾道:“我回了霖城,以后可能不会路过俞州了,有些老朋友想去拜访。督军,夫人,那我先走了,我住饭店,不叨扰你们。”
画楼留她住在官邸。
她很坚持的拒绝了。
大约是在白云归跟前说话不自在,又想着住在官邸受拘束,不能和朋友放肆玩闹。
白云归明白年轻人的想法,轻轻握住画楼的手,示意她不要再留,然后对韩橙道:“你且去吧,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再叫人来说声。”
韩橙道谢,复又出去了。
她走后,画楼便笑着问白云归:“您跟她说话,怎么冷言冷语的?”
白云归蹙眉,好似自言自语,道:“这小姑娘真是韩橙吗?”
画楼不解,她没有见过韩橙,不知道她的容貌,只是觉得她和韩夫人长得像,便想当然。
“以前韩夫人来俞州,他们三家无亲无故,我有时也会去看看。韩家的孩子都活泼,尤其是韩橙,既懂事又聪明,在我跟前很熟络,叫我叔叔。”白云归眼眸里染了霜色,“可如今回来的这位,态度清冷不少……容貌也有些变化。特别是眼神,不太对劲……”
画楼一向不爱粉饰太平。
从日本回来的,有被怀疑的理由。早在日本开战之前,华夏到处都是日本间谍窝。
况且韩橙刚刚去日本时,一身的病痛,自然显得沉闷,况且在别人面前腼腆,不代表她在白云归面前也腼腆。
这些私事,外人不知道。若是旁人模仿韩橙,肯定不知道韩橙跟白云归qíng同亲人。
“打电话灵儿来!”白云归倏然道。
白云灵跟韩橙关系匪浅,那时她住在韩家,韩橙很照顾她。
画楼吩咐管家给白云灵的花园洋房打了电话。
她瞧着白云归沉思模样,笑道:“是不是有qíng报说,日本间谍会南下?”
他回神间,微微愣住,是自己走神时不小心说漏了?瞬间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他的画楼向来机敏。
他没有隐瞒:“的确是。”
“云媛给你的qíng报?”画楼又笑着问。
白云归心中有些拿捏不准,慕容画楼到底是真的不介意,还是故作大度。他揽过她纤削肩头,很真诚道:“是。这个消息在qíng报局内部是保密的,她因为我而立了大功,才将消息透露给我,让我小心提防。”
“我明白。”每次说到云媛,他必是一番解释。
画楼想,他还是在意的。倘若他不在意,何必这般遮掩,怕她窥视到他的不同寻常?
可他不在乎,画楼大约会难过。若一个女人跟了他七年,他转身就忘了,这个男人多绝qíng啊?他对旁人绝qíng,对画楼又怎会有qíng?
一个人本xing薄凉,是不会为了她而改变的。
白云归不会让云媛影响他们的生活,他有这个自制力。再在乎,他都会藏在心底不翻出来,画楼很放心,亦觉得踏实。
没过多久,白云灵来了。
她原本是大而圆润的杏目,此刻却眼皮浮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