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留白云灵和画楼吃晚饭。
白云灵是单独住在外面,她的行踪不像大少奶奶那般受控制,张太太亦做顺水人qíng,对白云灵道:“你和君阳在这里多住几日,陪着亲家太太四处走走,算是你们的孝顺。等家里事qíng不忙了,我再来陪亲家太太打牌。”
白老太太微微颔首,对张太太很欣赏。
白云灵说白二太太的衣裳样子旧,天色还早,不如出去玩,顺便帮她做几身俞州时髦的旗袍。
老太太听了便道:“你跟着灵儿去,我叫管事支钱给你们使。以后啊,咱们少不得要四处走动,别叫人笑话咱们内城来的都是些灰头土脸的。”
白云灵在白甄氏跟前长大,两人既像姐妹,也像母女,老太太又开口了,她笑道:“娘,我还有私房钱。哪日钱不够了,再来跟您讨。”
如今分了家,衣裳首饰不能叫婆婆添置。
老太太不依,非要管事拿了一笔钱。她不清楚俞州的物价,却又怕自己短见,媳妇还是要自己贴钱,索xing大方给了三百块。
白云灵直笑:“娘,您是要我们去买衣裳,还是买房子?”
然后又说了一套手工jīng湛、绣活出彩的旗袍大约多少钱。
钱拿了出来,老太太也不是小气人,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便又笑道:“喊了老三老四媳妇,你们妯娌都添置几套。”
白三太太是二房的。
白老爷子嫡庶兄弟五人,虽然分了家,却全部住在一处有夹道相连的宅子里。白老爷子和五老太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房、三房、四房皆是庶子。
当初白云归用家人做人质,也是他的父母、二弟夫妻及嫡子女,五老太爷的嫡子女。
二房的老太太不知受了什么气,早些年就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三太太为人又怯懦,总是跟在白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对人一向宽和仁爱,也把她当成自己媳妇。
白四太太是三房的,她的婆婆早些年便去世,公公的续弦之妻又是不着调的xing子。四太太直慡gān练的xing格,跟婆婆合不来,便总在大房行走,只当白老太太是婆婆,自己婆婆那里的孝顺又是客套的。
“我派佣人去说一声。”白甄氏知道婆婆向来大方,又给的诚心,便不再拒绝。
白云灵说了布料行的地址,让佣人去通知三嫂四嫂,自己跟二嫂先去。
姑嫂俩坐在汽车里,白甄氏便拉着她的手感叹一回。
她见过张君阳,对他很满意,笑道:“从前觉得大嫂像个孩子,还不如你。如今瞧着她帮你选的这婆家,心思缜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便又把张君阳、张太太、张大少奶奶、张二小姐、张三小姐都夸了一遍。
白云灵又羞红了脸。
白甄氏微敛了笑意,提醒她道:“你那个四小姑,是个极聪慧的。我们说话的时候,她眼珠子四处转,目观四面耳听八方,很是厉害。她又不是你婆婆的亲闺女。没事就另说,将来要真的有个什么事,你啊,别被人当枪使。”
说罢,捏了捏白云灵的脸颊。
白云灵点头,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笑道:“二嫂,你跟大嫂一样。大嫂也觉得张妍不能深jiāo。你放心,我知道她厉害,会留心的。”
白甄氏微愣,不成想慕容画楼也有这般见识。
她装作若无其事道:“原来大嫂告诉过你?我瞎担心了。灵儿,大嫂跟从前不太一样吧?”
“很不一样!”白云灵笑道,语气里透出几分亲昵,又想起陆冉那件事慕容画楼的处理法子,眉宇间笑意渐浓,“她现在很厉害……”又见白甄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急忙道,“跟二嫂一样厉害!”
惹得白甄氏哈哈大笑。
那边,白老太太拉了画楼,两人在房间里说着私密话。
玻璃窗窗棂推开,微风缱绻素花帘布,院子里一株海棠妖娆盛绽,似有粉蕊花瓣轻盈落在窗棂。
“……张太太是个通透之人,才能养得出君阳那样心气的孩子。”老太太感叹,“他们家大少奶奶眉眼安详,是个善良本分的;二小姐三小姐容貌上不算出挑,气质却好;四小姐倒是长得惊艳一方,只是……”
“娘觉得她太过于jīng明,灵儿又是个单纯的,怕她在小姑身上吃亏?”画楼替老太太道。
“灵儿是个好孩子。”老太太不反驳画楼,接着她的话音道,“我瞧张家大少奶奶虽然敦厚,却也是聪明人;二小姐隐忍内敛,心思不浅,可她是张太太的亲闺女,自然偏向灵儿;三小姐是姨太太生的,却是个闷葫芦,不会惹事;这四小姐既不是太太生的,又这样机灵,她要想打什么主意,最好便是从灵儿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