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卧,她关了灯躺下,脑海中便浮现慕容半岑那兴奋模样。他好似对高平莎有懵懂的好感,那么高平莎呢?
她是把慕容半岑当成普通朋友,还是像慕容半岑那样qíng愫暗许?
高家是权贵人家。倘若是前朝,高岩山的官位算得上封疆大吏;而高夫人娘家秦家又是显赫一方的巨富,秦家老爷子曾经是一方当权者,南边水军官员怕多是他的老部下。
不论白云归的关系,单单说家世,慕容家配高家有些高攀。
倘若今日高家看着白云归的地位,愿意同慕容家结亲,可高平莎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将来白云归归隐或者下野,慕容半岑便是自取其rǔ,在高小姐面前没有体面。
若是这样,早些点醒慕容半岑,免得他越陷越深。
可看着他如今这兴奋劲,画楼又不忍心。
思量着,便睡熟了。
睡梦中居然见到了白云归。那是木棉花遍地樱红的季节,金色夕照下,他眼底有璀璨碎芒,拉着她的手在木棉树下散步,火焰般怒放盛开的木棉似血色嫁衣,将两人背影染得喜气华丽。
木棉花是英雄之花,白云归还在她耳边低喃着。
次日醒来,画楼伏在客房rǔ白色栏杆上,望着官邸门前那一整排的木棉虬枝愣神。
离花期还有一个多月,光颓虬枝在清晨白雾里舒展着。
想起去年木棉花开,她心中所想所念,是如何离开即将倒霉的白云归;而今年,她心中盘算的,却是慕容家众人来了,她如何安置他们的住处;如何接待白云归器重下属的亲眷,如何办好他妹妹的婚礼……
想得更多的,是他在木棉花凋零之前,能不能回到俞州……
画楼深吸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缓缓送入肺里,人jīng神不少。她望着铺满庭院的朝霞,唇角有了愉悦的弧度。
画楼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下定决心在他身边把日子过好。等她醒悟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已有了这般的打算。
那个男人不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甚至可能不是这世上最疼爱他的,却是让她最踏实,最安心的。
白云灵喊她:“大嫂,你不冷啊?”
画楼笑了笑,才起身下楼梳妆。
官邸的三个人全部jīng心打扮一番,上午九点,高夫人携了一家子女眷便登门。
她的两个儿媳妇穿了一模一样的旗袍和坎肩,似双生子;高夫人则是貂皮大风衣,风衣里穿了件宝蓝色绣凤凰纹粤绣旗袍,雍容华贵,笑容柔婉;高平莎则是雪色狐皮坎肩,粉色绣雪莲纹苏绣旗袍,足蹬软皮快靴,模样妩媚又清纯,十分讨人喜欢。
看到慕容半岑一袭咖啡色格子西装,黑色皮鞋,风流妍态里透出几分谲艳,高平莎脸色微红,清湛眼眸微微躲闪。
高家两位少奶奶瞧着,顿时抿唇偷笑。
高夫人也笑起来,和蔼温柔,没有半丝不快。
画楼突然松了口气。
第225章 试探
不管将来会如何,在高平莎表露出她对慕容半岑的好感时,高家众人没有忧心忡忡,而是面露溺爱神色,或许是宠溺高平莎,其中也掺杂着对慕容半岑的不反感吧?
两位少奶奶抿唇偷笑,带着调侃小姑子的味道,而不是惊讶,至少说明高家知道这件事。
十四五岁订婚很常见,十四五岁成亲在内城更是常事。
慕容画楼便是十五岁的时候嫁给白云归的。
所以说,十四五岁的姑娘,算是到了适婚年纪。
适婚年纪的闺女对同龄男子表示明显好感,作为家长倘若不看好这段姻缘,会想法设法阻止两个孩子来往,更加不会用宠溺的态度暗示孩子可以继续这段感qíng。
高家私下里肯定是议论过的,对慕容半岑也是满意的。
那么,高家满意的,到底是白云归的小舅子还是慕容家的少爷?
画楼想到这里,自己心里暗暗失笑。
人总是贪心的。
一开始她所求的,是高平莎对慕容半岑的爱慕态度,免得弟弟一腔qíng愫付东流;等到确定了高平莎的小女儿qíng怀,却又奢望高家不是仅仅看中白云归的地位,而是看中慕容半岑。
她好似有些得寸进尺。
一个人出身是无法选择的。
高岩山如今风光,可他的出身还不如慕容半岑。
倘若高家眼皮浅,非要论出身,画楼又能如何?
慕容家在慕容半承手上弄得有些láng狈,可在霖城却也是曾经的第一大户,高家真的清楚qíng况吗?或许在他们眼里,慕容家是内城的世家望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