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以后靠督军。”画楼微微垂了眼帘,显得羞赧。苏氏总是在画楼面前说,白云归对画楼很好,她很欣慰画楼终于有了好归宿。既然她这样认为,画楼便大方承认。
这笔钱她是不会要的。
苏氏瞧着画楼这副小女儿的娇羞,忍不住搂住她笑。苏氏总是说,白云归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他不是那等轻浮寡qíng的人。
“你要是能替督军生个儿子,以后便真的不用愁。”苏氏拉着画楼的手,怜惜撩了撩她额前碎发,“画楼,你也别执拗了,倘若再不能怀孕,去看看大夫,这不丢人……”
然后又把云媛曾经怀过孩子、白云归身体无恙等话告诉画楼,道:“你别不上心!你还年轻,督军怕是急了。”
画楼想起白云归昨晚的话,静默不语。
最近听到最多让她无言以对的话,便是孩子。
她含混应了声,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冬季白日短暂,说了会闲话,帘外便掩映了半树斜阳。日暮低垂,夜风娇惰,庭院糙木浸润着金色夕阳,细语绵绵。
明日要办婚礼,画楼要早些回去,便让奶妈抱了苏捷过来逗弄一回,起身告辞。
苏氏也不虚留她,只说让她别太劳累,亦别紧张。
画楼笑道:“又不是真的出嫁,我紧张什么?”
这场婚礼,她总觉得是陪白云归过过当新郎的瘾,并不放在心上,只当演舞台剧,她扮演的角色是白云归的新娘。
她穿上雪色婚纱,和他完成他期盼的仪式,便落幕了。
回到官邸,众人等她吃晚饭。
白云灵和白云展好似有什么秘密。白云灵笑容诡谲,白云展焦急恼怒冲她眨眼,不准她多说。
画楼和白云归都注意到了,却谁都没有开口去问,权当看不见。
吃了饭回房,画楼把婚纱和白云归的礼服整理好,明日用。请的宾客不多,大部分都是东南军界、政界、商界的要人,定了英国租界的教堂和饭店,周副官等人帮着打理妥当,画楼和白云归只需出席即可。
白云归洗了澡回来,静静拥着画楼,问道:“你不要担心,跟平日出席宴会一样就好……”
画楼失笑,为何大家都觉得她会紧张?
不忍心拆台,她乖顺颔首:“我跟着督军,您提醒我。”
画楼真的不紧张,反而白云归辗转难眠。画楼睡意很浅,好几次被他翻身吵醒,可是又困得厉害,也不问,装作不知道继续睡。
酣睡到天亮,睁开眼,清晨骄阳筛过蕾丝窗帘映照屋里,主卧光线充足。她半支了身子,便瞧见对镜垂首扣衣袖的白云归。
rǔ白色新郎礼服裁剪合度,映衬得他背后曲线坚毅笔挺,结实有力;浓密鬓角整齐,垂眸扣衣裳的动作缓慢又慎重,画楼不禁趴在枕席上瞧着,笑了起来。
后背不显岁月风霜,身姿挺拔英武,是个俊朗男儿。
听到轻柔婉转笑声,白云归回首,便撞上一双灵巧清湛的眸子,带着黠慧望着他笑。
饱睡初醒的慕容画楼,云髻蓬松,肌肤粉润,半肘身子含笑,神态娇慵妩媚。白云归阔步走过去,掀了锦被,将她抱起:“快点梳洗,一会儿时间来不及。”
画楼挣扎,浓稠青丝缭绕纷乱,叫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放我下来。”
白云归便放下了她。
睡得太久,玉骨微苏,她无力般坐在chuáng边愣神片刻,模样懵懂,惹得白云归笑起来,低头要吻她。
她慌忙转身躲开,嘟囔道:“我还没有梳洗……”
踩着尼泊尔拖鞋,橐驼跑了出去。
最后果然有些迟了。等画楼装扮好从房间里出来,客厅里一群人等着颇不耐烦。
请的喜娘是张家大少奶奶张阮玉殿,她帮画楼化妆,搀扶着裙裾曳地的画楼下楼。
众人抬眸间,便瞧着一抹雪色蹁跹而来。云鬟堆髻下,柔肤与婚纱浑然一色,红唇火焰灼目;矗立时若雪莲月下繁华盛绽,行走间似牡丹迎风摇曳生姿,千般妩媚万种风qíng,皆融入这雪色倩影里。
白云归心口跳跃得有些急促,他好似第一次大庭广众下发言的学子,手不知道应该搁在哪里。
直到她拢着rǔ白色蕾丝镂空手套的纤柔玉臂搭在他的臂弯,他才回神。瞧着她盈盈浅眸,白云归垂首吻在她的额头:“你今天很美。”
却听到她低柔带着打趣的声音:“那是因为我昨晚睡得好,jīng神好,人就好看。督军眼底都是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