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经理却谨慎看了一眼白云归。
“照我说的办吧!”白云归凝眸望着她,“旁的衣裳能每年都能做,嫁衣却不同。外国人有婚礼周年纪念日,以后咱们也会有。每个纪念日穿一套,只怕还不够穿……”
画楼便沉默不作声。心间仿佛日光下的湖面,dàng起了细微涟漪,掩映波光粼粼。
喜楼的经理和那老裁fèng便抿唇笑了,笑意有些暧昧。
画楼只觉耳根燥热。
经理应下,那老裁fèng还跟画楼说:“夫人好福气,督军铁汉柔qíng。”
画楼扑哧一声,笑道:“师傅也是念过书的吧?”
那老裁fèng不好意思,说只是念过几天私塾,就出来做手艺。两人聊着天,喜楼的人便觉得白夫人平易近人,丝毫不端高贵的架子,就像邻家的小女儿,笑容甜美,笑声清朗。
对她很是喜欢,也跟她叨唠家常。
那老裁fèng给白云归量衣的时候就说:“督军也是有福气的,能娶这样贤惠的夫人!”
白云归朗朗笑了,一整日心qíng奇好。
午后骄阳明媚,火焰般的木棉将碧空染透,如披了锦霞。
回霖城的行李和礼物都以准备妥当,闲来无事,时钟尚且不到三点,画楼便问白云归:“督军,您去不去城里走走?”
白云归原本对这些没有兴趣,见她问,才想起好似从未跟她单独去城里逛逛,便放下书,道:“也好。”
画楼换了件淡huáng色湘绣文竹旗袍,袅娜似弱柳扶风,风韵十足;带着米白色软呢宽檐帽子,坠了米色面网,素净淡雅如迎chūn花。
抬袖间,徜徉着如水温馨的香气,是玫瑰的香醇。
白云归发觉,画楼的打扮很少浓艳华丽,但是jīng致。最普通的装扮,她亦要点缀些出彩的装饰,婉约柔媚。
她神态娇慵,挽住白云归的胳膊,笑容柔腻:“走吧!”
白云归忍不住笑了笑。
难得的好天气,难得的好脾气,更是难得的好兴致。
两人便是买了些东西,听了半场戏,准备吃了晚饭再回官邸。
却在餐厅门口与一对男女相遇。
那男子穿着青灰色条纹西服,同色马甲,雪色衬衫,带着金丝边眼睛,鬓角修剪整齐。那斜长眸子横掠,风流雍容,丝丝倜傥气质便暗自流转。
画楼与白云归都愣了一下。
倘若不是那金丝边眼镜,真以为李方景又回来了!
他身边的女子,高挑曼妙,一袭浅蓝色长裙曳地,旖旎幽幽风qíng;蛾眉浅黛,杏目桃腮,幽香迷人。
白云归和慕容画楼气质原本就出众,又停下来打听他们,那对漂亮男女也注意到了他们。那男子目光在画楼身上顿了一下,又转向白云归,倏然眯起眼睛,笑容温润却别有深意。
那边却有汽车停下,豪华汽车上跳下来富家风流公子,大声冲这男子喊道:“李少爷,什么时候回了俞州?”
这男子便含笑应着,目光撇开。
画楼和白云归已经进了餐厅。
烛火西餐,光线淡雅和煦,水晶灯繁复枝盏倾泻缠绵又娇媚的光。
画楼还是忍不住,对白云归道:“刚刚那个男人,长得好像李方景!要是不戴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会是李方景回来了吗?”
容貌相像不足为奇,可那男子的眼神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连白云归也拿不定主意。他深敛了qíng绪,淡淡冲她笑:“要是他回来了,咱们只当多个朋友;要不是他,只当是个奇遇,天下容貌相像者举不胜数。吃饭!”
吃过饭回去,那金丝眼镜的男子也刚巧吃完,一群友人相拥出门。他身边那位佳丽,依旧甜甜依偎着他。
“……不行啊,我们得赶紧回去。越是晚了,出城的路不好走……都快八点多。”那男子温润笑着,掏出怀表来瞧。那金色怀表上有枚血色宝石,指甲盖大小。
倘若说,人的容貌有相似,声音也相同,算是奇遇。那么这怀表,定是李方景之物。
他曾经跟画楼说,这血色宝石是他亲自去缅甸选回来的。
这也算巧合吗?
世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
画楼忍不住回眸凝望他,那谈笑风生,英俊挺拔的男子,就是曾经风流倜傥的李六少。
白云归已经拉了她的手,上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