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被卢薇儿笑得莫名其妙,便听到她说:“六少这样说了,我也就放过她一次……”
正说笑间,门外传来凄厉哭声。
大家涌到门口一瞧,居然是韩夫人,跪在地上大哭。两个四五十来岁的妇人,跪在她身边。
冬日俞州不算酷寒,亦是yīn冷的。木棉树的枝杈挡住了阳光,树荫里的韩夫人面容消瘦得厉害,不住冲着官邸磕头。
旁边那两个妇人,同样衣着华贵,却跟韩夫人一样,虔诚磕头。
周副官忙上楼去告诉了白云归。
“这是gān嘛?”白云灵小声问画楼,疑惑不解。
画楼同样一头雾水。韩夫人有事求白云归,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白云归不答应,亦是很坚决的。画楼不明白,她到底所求何事?一个内宅妇人,到底有何事求白云归。
而且这般凄苦。
今日她带来的两名妇人,跟韩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又是何人?
白云归没有下楼,周副官又匆匆跑出去,为难跟韩夫人说着什么,叫了两个侍卫扶她起身。韩夫人不依,推开那侍卫的手,依旧跪在。
周副官无奈,只得叫人qiáng行拉起韩夫人,将她与那两个妇人一起送走。
挣扎间,就听到韩夫人凄厉的骂声:“白云归,你会不得好死的!橙儿才十五岁,你居然这样狠心!你将来会遭报应的,你会断子绝孙的……”
家里的管家与女佣都深深低下头。
画楼等人则惊愕不已。
韩夫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白云灵就失声道:“韩橙?大哥把韩橙怎么了?”
卢薇儿不解:“韩橙是谁啊?”
“韩夫人的第二个女儿,很是美丽可爱,我以前在韩府住的时候,她最好了,跟个小大人一样照顾我,姐姐前姐姐后叫着我……”白云灵困惑道,“到底怎么回事?大嫂,我记得韩夫人来了好几次啊!”
画楼眼角微跳,低垂了眼帘,笑道:“督军的事qíng,我向来不知道……”
“我……”白云灵脸色煞白,“我去问问大哥!”
画楼来不及拉她,她就匆匆上了楼去。
不一会儿,书房里传来瓷器砸碎的声音。
罗副官扶着满脸泪痕的白云灵出来。
有些意料之外,卢薇儿连忙跑过去,扶了白云灵上三楼休息。
李方景说他要回去了,又道:“画楼,你送送我……”
画楼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便叫女佣拿了披肩,送李方景出门。官邸前光颓的木棉树虬枝盘结,筛下斑驳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李方景脚步微顿,只见她衣袂微扬,眉目皎皎,寒风中有抹红润在白净脸颊泅开,异常动人。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画楼扬脸问他。风chuī披肩,流苏穗子款款而动,在她周身徜徉,绰约身姿更添曼妙,娴静里透出雍容。
李方景暗地呼了一口气,才道:“那日你问我韩家的事qíng,我也不是很清楚,事后还是想着去查查,就从那个莫名消失的韩三公子查起。查出一些有趣的事qíng……”
他闲闲立着,挺拔身姿自有倜傥风流,眼底莹莹碎芒,似骄阳般璀璨,修剪整齐的鬓角有墨玉般淡淡光泽。
“怎么有趣?”她问。
“韩夫人居然是冀南督军韩成虚的嫡妻。”李方景平静道,“韩督军的嫡妻嫡子嫡女,甚至年迈老母,全部在俞州!”
霖城却是在冀南……就是说,霖城是在韩督军的管辖范围。
画楼心中一凛,许多杂乱念头涌上。
“……画楼,还有一件事,我不晓得是不是巧合:从前,白督军的家人从未来过俞州,韩三公子失踪三个月后,你和灵儿便来了俞州!”李方景眸子微敛,尽量只是陈述,不带个人评说。
从前,画楼觉得她来俞州,只是为了掩护云媛北上……
直到此刻,她才惊觉,自己是不是想的太简单?
“多谢你,我心中有数了!”画楼抬腕,轻轻抚了抚鬓角,试图遮掩自己的愕然。
李方景颔首:“有什么事qíng跟我说,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画楼qíng绪有些低落。
须臾她才抬眸,跟李方景道谢。
却见他目光迷惘,黑漆般眸子光芒尽敛,有丝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