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白云归对陆冉若有若无的挑逗视若不见,对自己的结论又有些讪讪……
白云展只摇头笑。
男人都喜欢模样娇媚、身材婀娜的?他从前也喜欢牡丹花似的娇艳女子,丰腴、柔媚,举手抬足都是灼灼风qíng,对男子的视觉与生理都是极浓郁的满足。
少不更事的富家公子,谁不是跟馋猫一样?瞒着家里结伴出入风月场所,又刺激又新鲜……
渐渐也审美疲惫了……
如今反而觉得月下清荷般的女子动人心魄。那素淡衣裙微扬,恍若广寒宫中仙子。只可远观的渴望,是心底怎么都填不满的yù壑。
他表qíng微怔,想到哪里去了?
……
次日清晨,画楼早早醒了。
庭院花圃里的白茶开得繁茂,她自己随手绾了青丝,拿着剪刀去绞了一朵入鬓。
晨曦中,披着鹅huáng色羊绒披肩的女子,鬓角缀着凛冽白茶,暗香浮动周身。微微胎腕,冰消纱似的轻雾在袖间徜徉,如水袖轻抛,不着脂粉的眉眼绚烂灼目,别样韵致。
白云归斜倚窗口抽烟,突然瞧见这样一幕,唇角笑意凝住。
这孩子,原来某个瞬间,美得如此霸道。好似她的艳丽,生生将天际朝霞bī退……
她心qíng不错,又绞了几朵茶花。
也许是敏锐感觉到有炙热眸光落在她身上,她不禁抬眼,便瞧见书房窗口斜倚的高大身影。
铁灰色军服笔挺,眉宇轩昂。
“督军早……”她扬脸笑,声音若空谷huáng鹂。
“夫人早……”白云归倾吐云雾,微微颔首,“别站在那里,院子里雾气重……”
画楼掌心已经捧了三四朵茶花,便回了屋子。
慕容半岑早已下楼。
他蹑手蹑脚立在罩着黑色绒布的钢琴前,偷偷掀起绒布一角,修长手指轻抚漆亮琴盖。
“半岑。”画楼进屋,便瞧见这样一幕,心底微动。
慕容半岑似被踩中尾巴的猫,急忙后退了两步,双颊红透,语无伦次道:“我就是看看,我没有弄坏……”
画楼只觉得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闷闷发紧。
跟所有寄人篱下的孩子一样,他在这个家里,谨慎又小心翼翼,生怕雷池半步。前日一块儿买鱼的亲热,他似乎又隐藏了起来。
她将茶花搁在餐桌上,走过去一把揭了绒布罩子,掀开黑漆琴盖,黑白相间的琴键鳞次栉比。她手指跳跃在琴键上,轻逸一串单调却悦耳琴声。
鬓间茶花的馥郁清香萦绕。
她拉过慕容半岑的手,轻轻触碰琴键,侧颜对他笑道:“你以前弹过钢琴没有?”
慕容半岑好似被灼烫,手指刚刚触道凉滑琴键,立马缩回去,想碰又怕弄坏了似的。听到慕容画楼问他,他斜长眸子微垂,声音细若蚊蚋:“前年中秋的时候去五爷爷家,桃溪姑姑教过我……现在一个都不记得……”
慕容家人丁众多,是霖城数一数二的大户,慕容画楼根本不知道五爷爷、桃溪姑姑是何方神圣,也不想打听。她搬过琴凳坐下,鹅huáng色披肩垂落在rǔ白色琴凳上,异样鲜艳。
她轻轻拍了拍琴凳,让慕容半岑坐下……
慕容半岑微讶,直到瞧见她眼中的鼓励,才怔怔坐在她身边,惊诧问道:“姐姐,你会弹琴吗?”
“有何难?”画楼眉眼飞扬。
身后扑哧一声,白云展已经步入餐厅。听到画楼的大言不惭,他支肘在钢琴上,“有何难?真不怕闪了舌头……”
画楼故作微恼地睥睨他。
白云归也下了楼。
瞧着慕容画楼端坐琴凳的模样,鹅huáng色的披肩流苏曳曳,鬓角那株白茶开的丰神烈烈,她的青丝泛出墨玉般淡淡光泽。
那窈窕背影,恰似盛开的玉兰。
“好好弹,大清早敢蹂躏我的耳朵,军法从事!”白云归心qíng不错,调侃道。
白云展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他知道画楼没有学过钢琴的。
慕容半岑有些紧张,忙拉慕容画楼起身,却被她纤柔手指摁住。
“半岑,你跟着我学……”画楼手指轻柔,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游走,一串《梦中的婚礼》曲子溢出,轻柔舒缓流淌。
白云展微讶,笑道:“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