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松开,云媛雪色下颌留下鲜明红瘀。
他走向沙发,坐下后抽出雪茄,慢悠悠点燃,才道:“两个副官按住她,就这样取!”
不用麻药……
慕容画楼心口微滞,她不由自主想起十九岁那年,她的第二个任务。队友的鲁莽,害她被bào漏,身中一枪。二十二世纪的武器比较恶毒,子弹在肌肤里,三十分钟外面特殊材质的金属就会被体温融化,藏在里面的剧毒会流出来。
队长将她丢在雪地,开走飞机继续他们的任务。她已受伤,对行为只能是负累,丢下她就像丢下不需要的辎重一般。他们的任务是死的,完不成就要受到惩罚,而生命是最廉价的。
组织从小教他们,任务神圣,无qíng无怨!
她刚刚走出训练基地,等级较低,分到的药物第一次任务时用完了……她的储物袋里只有一把短匕,她就咬住匕鞘,隔开肌肤,取出那枚快要融化的子弹……
那种痛……
她倏然迭眸。
云媛扬着脸,似乎不曾听闻,目光呆滞盯着天花板。
白云归的唇瓣,已经飘逸袅袅烟糙清香。
副官与另外两名军医面面相觑,刚刚说话的狄军医道:“你们俩给我做助手。两位副官上下摁住她,免得她乱动……”
两位副官再次转眸瞧向白云归。
清冽烟雾里,他神色yīn晦,深邃眸子敛住光,什么都看不清切。而夫人,垂眸斜倚沙发靠背,置身事外。
周副官与罗副官只得道是,将chuáng上的云媛摁住。
她单薄得好似一瞬便能捏碎,副官们下手亦不敢太重。
两名年轻军医凝住呼吸,在一旁整理手术用器,狄军医已带好手套口罩,接过军医递过来的锋利手术刀。
qiáng光灯一照,yīn冷刀刃反she厉色寒光bī人,有直直刺入双目的痛感。
轻微撕拉一声,云媛平躺身子猛然剧烈拱起。她糯色碎牙紧咬唇瓣,呼吸却突兀局促。两名副官吓住,狄军医警告眼色递过来,他们才拼了猛劲,遏住她的肩膀、腿关节,将她扣死在chuáng板。
连下三刀,云媛漆黑长发似水蛇般在雪缎枕头上盘旋,她紧咬唇瓣,依旧从齿fèng见溢出诡谲呼声。
豆大汗水用额头渗出,浸湿了鬓角,黑发更加乌亮……
生生隔开皮ròu,她虽然被两名军人摁住,依旧不停痉挛,紧咬的唇瓣不时倾泻藏匿不住的变异呼声。唇瓣早破,殷红血水从雪色脸颊滑落,雪缎枕头上泅开一朵花,似月夜下的罂粟。
白云归一动不动,嘴角噙着的那支雪茄,却忘了再吸一口,缭绕烧着,清冽香味弥漫……
等取出大腿那颗子弹时,云媛眸子渐渐涣散……
她露出母豹般凶残的眸,垂死间仍紧紧盯着天花板,似乎那才是她的敌人!
这般痛,她痉挛着身子,咬破了唇瓣,都不发一声。狄军医从医二十年,头一次瞧见这般倔qiáng女子,目露钦佩。
慕容画楼只觉嗓子发紧。
她的前生,不敢说阅人无数,却也见过些世面。在组织的时候,身边的同伴或病死、或累死,每隔几年便要换上一批;出任务的那十几年,辗转全世界,见过衣香鬓影的公主佳丽,见过机智勇敢的女警特工,却是头一次见过云媛这样的女人:凶狠乖戾又透出蚀骨妩媚……
画楼的心微淡。
跟云媛一比,她那微带从容的聪慧,毫无特色……
狄军医在准备取云媛腰间的子弹。
一双微带雪茄香味的轻茧手掌覆盖她的眼前,光线暗了,云媛那挣扎痉挛的身子远了一些。白云归的声音沙哑:“出去歇会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画楼颌首,却挽住了他的胳膊。铁灰军服微硬,她有些吃力拉住他:“督军陪我!您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狄军医回眸,冲白云归点头。
云媛于她,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她瞧着都心口发紧,何况白云归?
病chuáng上那人,长长青丝铺满枕席,他曾经夸过,这样的她最妩媚撩人,那是她玉体横陈时的满屋chūn色。今时今日,再见这般qíng景,依旧是她挚爱的雪色枕被,依旧是那如青稠般凉滑的发丝,而摇曳的,不再是柔媚,而是生死边陲的防线……
白云归后背早已僵硬。
慕容画楼纤柔胳膊挽住他,他的脚步不受控制随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