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玉叶天昙生在天同国一处十分偏僻的峡谷之中,谷内地形险恶,凶禽猛兽、瘴气毒草比比皆是,等闲人想安然入内将花完整移植带回祁国万分艰难,而且也摸不准具体花期,所以甘遂只得自己亲自去走一趟。
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只怕要两、三个月,现在已经是九月中,他希望能够赶在十一月下旬白茯苓生辰之前赶回来,所谓除夕才能再见,不过是不能确定具体情况,所以预算得宽松一些。
能提前回来给心上人一个惊喜,那就更妙了。
两人各怀心事靠在一起,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就像是当日荧幻仙谷里见到的一样如雾如霜,只是白茯苓的心情与当初已经全然不同。
“你真的是为了我要走难过?”甘遂可以感觉到白茯苓情绪出奇低落。
不过是分开三个多月,之前两人在定州分手到后来在京城再见,分别的时间更要长一些,也不见白茯苓难过成这样……莫非是这段时间两人日日相见,她对自己产生依恋越来越深了?
“我会尽快回来!”甘遂开心地保证。
“你……你办好你的事吧,不必多想。记得你说过的,不会再骗我,你对我说过的话、发过的誓都要算数!”白茯苓低叹一声,他回来时,得到她的死讯应该会很伤心吧……一报还一报,他们彻底两清了。
“放心,我一定会在除夕前回来,不会让你空等的。很晚了,我们睡觉去好不好?”甘遂抱起白茯苓往内间走,他口中的所谓“睡觉”绝对是个激烈的动词。
白茯苓没有拒绝,最后一夜,还有什么可顾忌,还有什么可保留的?
火烫的身体很快紧紧贴在一起热情厮磨,所有的一切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真正的无所不至抵死缠绵,直到耗干最后一点点力气。
白茯苓倦极了沉睡在甘遂怀中,等她再次醒来,那个温暖的怀抱已经不在了,枕边放了一枝发簪,簪头是火红玛瑙雕成的一朵剔透红莲,莲台花心取了原石天然琥珀色的部分雕成,整朵红莲浑然一体,栩栩如生。簪身带着优雅的弧度,以翡翠雕成枝干莲叶,叶上镶嵌了几颗小小的钻石,咋看犹如莲叶上的滚动着的晶莹露珠。
这样精致的发簪就是放到玲珑阁中,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发簪不必问就是甘遂送她的,白茯苓拿起发簪,忽然觉得心里难受得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甘遂已经走了,今生再不能相见!
白茯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整日,第二天又恢复成那副万事无所谓的洒脱模样。
日月轮转,一个多月的光阴转瞬即逝,十一月初三,白丑带了妻子儿女向父亲辞行,一家人出了京城,木佩兰只留下几个丫鬟仆妇和白阿五、白十三、方海随行,其余人等带上大部分行李一律暂居云雀山别院,而且再三吩咐不可泄露消息让包括白常山在内的其他人知道。
一行十人到了幡幢山附近预先租赁的几件农人房舍住下。
白家三口子虽然没说什么,但随行的几个人个个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抑,连向来活泼多话的白果也小心翼翼地不敢随意开口。
他们很纳闷,原先明明是说要到海州去避冬,才出了京城就跑到这个地方来,还要瞒住老太爷,莫非是想向地藏王菩萨还愿?那也不用住下啊!像上次一样上山拜拜就走好了,而且今年冬天格外冷,现在外头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就不能挑个好点儿的天气再来吗?
白果心里暗暗嘀咕,这山路可难走得很,昨天一场大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山路都被掩盖了起来,就凭小姐那不懂武功又懒惰成性的德行,能走上山去还愿才怪!
他们租赁的房子已经是附近一带最好的了,可与白家人住惯的地方相比,仍是天差地别,白果与白阿五等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老爷、夫人还有小姐怎么会有这好兴致带了两个小少爷到荒山野岭来吃苦受罪。
次日傍晚,陆英与林平子冒雪赶来,一路上林平子已经将白茯苓的事简明扼要跟陆英说了一遍,陆英的脸色比外边黑沉沉的天色还要难看,林平子一见白茯苓的那张脸,两条眉毛几乎拧成了一条,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半点不剩。
白丑夫妇一见他这副嘴脸,顿时心又沉了几分。
“这样的大事,为何你不早说?”陆英几步走到白茯苓面前。
白茯苓给他倒了杯热茶,道:“早说又如何,日日担惊受怕的感觉可不好。现在我们一家人除了爷爷都在了,正好欢欢喜喜告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