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希望能尽快联络上列当,搞清楚外面的情况再做计议。这次遇险是他太大意了,对方能够一次请动那么多高手要杀他的,恐怕所谋非小,现在他离京千里,很多情况无法马上掌握,如同聋子瞎子一般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其实要对他下手的人无非就大皇兄或者二皇兄,这些年来他一直十分低调,除了极个别他有意亲近交好的人之外,大部分人对于祁国六皇子的印象仅止于样貌俊雅,风度翩翩,是个极受京中贵女欢迎的风流人物,直白点说就是血统高贵的绣花枕头一只。
他自问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令对方耗费心力冒着弑害皇亲的重罪,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被人这般惦记,唯一的理由就是跟他这次的差事有关,而且必然是他此时身亡,会为对方带来相当大的利益。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陆英,朝廷派钦差来查他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如果钦差在他的地盘上身亡,不管谁干的,对他绝对是大麻烦一桩,除非他真打算造反,否则没必要如此冒险。要真打算冒险,他也没必要请一刀楼出动那么多高手搞暗杀,北关城城门一关,明刀明枪大肆搜捕,他多半难逃一劫。
而且就他这些天在北关城的观察,陆英实在不像是有反意的乱臣贼子。北关城压根不太像个军事重镇,反而像京城附近的繁华城镇,各路客商云集于此,祁国人与蛮族人全然不见半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反而热热闹闹地做着生意。
陆英连同他的镇北军都十分低调,也没有什么正面的、负面的特别传闻,北关城中,反而是白家的声名更为显赫,不管哪里都能听到人们津津乐道白家的各种传闻,其中说得最多的除了白家的财势,就是那位绝色倾城的大小姐白茯苓,她美丽出尘的容貌与嚣张奢侈的行事风格同样名声在外。
而陆英则如同一个普通的勤勉将领一般,默默操练军队,一年大半时间在巡边,扫荡附近的流民盗匪与蛮族强盗,既没有向周边扩充地盘,也没有在军中搞个人崇拜,将国家军队变得如同私兵一般,更没有看出丝毫要把北关城变作国中之国的打算。
杨珩觉得他的行为十分怪异,这完全不像一个有心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的武将所为,陆英的行径,倒像是打算一生都耗在这北关城终老一般。
陆英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有这样的功勋威望,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为什么却忽然止住脚步不肯继续前行呢?
撇去陆英的怪异不说,有可能从他的死中获益的就只有他的两个好皇兄了。
他有个万一,首先受到冲击的必然是陆英,就算陆英从前与两位皇兄并无瓜葛,这次都必须要选择其中一方投靠,以保住性命官位。
大皇兄是皇贵妃所出,皇贵妃毛氏乃是开国元勋有一代战神之称的征西大元帅毛木通的嫡孙女,虽然经过几代皇帝的有意分封提调,毛家至今能够调动的兵力已经十分有限,但是毛木通父子在军中声望太高,隐然是朝中武将的领袖。
二皇兄则是皇后夏氏所出,能够压到毛氏成为皇后的,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夏家出过两个内阁大学士,三个尚书,两个状元,进士十二名,举人更是多不胜数,是祁国开国以来最负盛名的世家大族,从先帝到当今皇上,夏家都是文臣的宗主。
随着这些年来边关各处频频告急,国家正是用兵之时,武将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夏家为了保住朝中势力,开始拉拢一些与毛家关系不深的将领。
陆英恰好与毛家、夏家都没有什么渊源,几年之间他便声名鹊起,毛家夏家都有意拉拢他,偏偏他却对两方都是若即若离。
这次他杨珩这么一个皇子死在陆英的地盘上,不管夏家或毛家都可能利用此事获得某方面的利益,想起来真是令人郁闷啊,他堂堂一国皇子,在那些人心目中,地位恐怕尚不如一个新贵武将。不过杨珩对此并不气馁,反而有些庆幸,他们越是不把他放在眼内,对他便越是有利。
当务之急,他要摸清楚两位皇兄的打算,才好因势利导,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杨珩一边想着一边随甘蓝走回待兴院。
他回到房中不过一炷香时间,白平子就来了,以十分诡异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后,摇摇头开始客气地问起他的特长。
白平子一开口,杨珩就认出,这正是他昏迷时,说他有“王霸之相”的那个男子。杨珩心中一动,强忍住追问的冲动,把之前编好的身世又再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