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平子对白果哼了一声道:“我没有见过海浮石,看相观人并非只看五官轮廓,而且大人和小孩五官再相像,长大了之后不见得就绝对一模一样。”
一扭头把白茯苓拉到一边劝道:“小姐,这孩子的面相我不敢说绝对没看错,但至少也有九成把握,趁着济困堂那个姑娘还未走远,快快把他还回去吧,免得惹祸上身!”
白茯苓顿时犹豫起来。
人的缘分很难说清,就如有些人,可能前后交过几个异性密友,最后发现他(她)们的容貌性情、举止动静等方面其实都有着惊人的相似,这就是人心底里潜意识的爱好影响。
对于白茯苓而言,海浮石无疑十分符合她的审美喜好,所以对着与海浮石类似的面孔,总是难以真正狠下心肠。
正拿不定主意,忽然见小祢一扭头大步跑了开去,当下顾不得多想,连忙招呼白芍把他追回来再说。
白芍武功不弱,要追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易如反掌,脚下一点就拦在了小祢面前。
白茯苓赶上几步绕到小祢前面,小正太咬着嘴唇,大眼睛里全是委屈伤心,哽咽道:“我是灾星,我留下会害了你们的……”
白茯苓听到灾星两个字,忽然心中一震,弯下腰揉揉他的头发道:“谁说你是灾星了?”
她上辈子才是真正的灾星,从小倒霉到大,父母早逝,亲戚避她如蛇蝎,没有几个朋友,人人唯恐靠近她就会沾上她的霉运,甚至被她克死……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些悲惨的经历,现在却忽然因为这熟悉的两个字再次涌上心头,酸涩苦辣几乎把她呛得当场落泪。
小祢偷眼望了眼正黑了脸冷冷瞪着他的白平子,垂头道:“大家都这么说,爹爹娘亲都走了,舅舅会出事,说不定也是因为我……”
白平子一听马上加油添醋道:“小姐,济困堂的人分明是想嫁祸于你……”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回头到了十步巷,用马车把小祢送到国公府去,就说是我爹的世交之子,家中有事,暂托我爹照料。后面的事,你别管了!”白茯苓站起身道。
白平子大急,也顾不上什么上下之分,一手拉着白茯苓退开几步继续劝道:“小姐,我不知道你跟那海盟主交情有多好,但是这事非同小可,就是老爷夫人知道了,也一定会赞成我的做法。”
白茯苓决定了的事,压根不听劝告,她反问道:“你觉得,一个人的面相命格就决定了他的一生吗?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
“那倒不是,人有先天之命、后天之命,各占一半。天生的时辰八字、面相命格、父母性别为先天之命,但未必就绝对没有扭转的机会。”白平子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自觉地再次凝神看起白茯苓的面相来。
白茯苓拍拍他的手臂道:“别分神,我跟你说正经的!这个孩子的面相会克死身边的人吗?”
“那倒不会……”白平子虽然想劝白茯苓远离小祢,但还不至于昧着良心胡说。
“那就没问题了!他就算生来是个煞星,也未必日后就非要大开杀戒,杀人如麻。如果他在我们身边,我们好好教导他,管束他,他知道有人珍惜爱护他,又怎么会无端端去草菅人命?相反,如果人人都弃他如敝履,让他尝尽种种冷眼苦楚,就算他本性善良也会变得愤世嫉俗,偏激暴戾。”白茯苓难得圣母一回,一番道理说得白平子哑口无言。
“我收拾调教人的本领,莫非你还不相信?”白茯苓继续游说。
白平子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苦着脸道:“小姐你非要把他留在身边也没关系,但一定要小心提防,如果你因此有什么损伤,我一条小命可不够赔……”
“知道啦!你记得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爹娘!”
白平子长叹一声,终于无奈点头答应。
白茯苓顽心忽起,伸手去拉扯他两边嘴角道:“老是叹气,小心变成小老头,那就不帅不好看,没有女人喜欢了!”
白平子从小与她玩闹惯了,很不正经地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嬉皮笑脸道:“只要小姐不嫌弃我就好!”
“哼哼!你要变丑了,我第一个把你扫地出门!”白茯苓昂起小脸,十分的不可一世。
两个人嬉笑中都没注意到,小祢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而恼怒的古怪神情。
白茯苓走回去又交待白芍、白果必须绝对保密,然后才拉起小祢的手道:“好啦,跟我回家去,以后再不许说什么‘灾星’之类的话,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