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到屏幕上闪现着程式,立刻想到他在黑客别人,必须全神贯注,因此也不抗议,走出去,还帮他合上门。
一小时后,他探出头来,面色疲惫,眼神却相反,有激昂的士气。但凡电脑高手,大脑结构大概异于常人,逻辑性很强,思维方式独特,才能跟复杂的程式打交道,而且难度越高越刺激。
“进来吧。”他说。
我走进房间,递去一杯水,他真渴了,一饮而尽。屏幕上七八个被定格的画面,纷纷锁住数个人物。
“那是……”我冲上前,恨不得抱住电脑。在周天给我的邮件里,其中几个人头在道上举足轻重。
“没错,就是近来入境却又神秘消失的各方神圣中的几个。昨夜里那么多宾客,混在里面很容易。”平安凑过来。
“这么一来,洛神脱不了干系。把画面重放看看。”我还没时间看过录影。
平安边放边说:“至少保安部已经涉入。这些人都由威廉接待,我不相信他不知情。”
我也不信。画面里名车一部接一部,多数真是名震四方的富豪,如果没有警方资料,我未必能分出黑白。平安的事先提醒,让我特别留意威廉,看他毕恭毕敬地护送客人上电梯。果然,他接待的几个都在资料上。
“有些只照到侧面,电脑比对过,符合率百分之八十以上。”平安又说。
一个画面跃入视线,白色劳斯莱斯下来几个人,没有保安上前陪同,只有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手指向电梯的方向,然后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过去,又碰到威廉,似乎是熟识的,彼此握手打招呼。
“把这段倒回去,再放一次。麻烦你,我叫停的时候,帮我停住。”我一把抓住平安的手,声音竟有些发颤。
平安没有迟疑,开始操作。画面回到刚才,白车停泊好,人出现在画面,那个人伸出手。
“停。”我大叫。“能不能把这里放大?”我在那人手的部位打个圈。
很快,画面被放大。我浑身一震,眼睛瞪大,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完全忽略平安的诧异。那只手粗壮有力,青筋暴现,关节突起,常年练击打的表现。然而,让我恐惧的,不是这人潜在的攻击力,却是他手背上小小的一个疤。一个新月形的旧伤疤。
“妈的,这疯丫头找死!”凶恶的话语就在耳边,当时那巴掌的火辣痛感似乎又在脸颊上蔓延。
虽然只是个孩子,可拼尽全力的咬,流血流到那个程度,应该会留疤吧。
“怎么了?”平安焦急地问着,声音如隔重山般模糊不清。
“找到了。”我死盯着屏幕。没想过或许是巧合,或许是误会,只因为强烈的直觉固执己见。
“找到什么?”平安自然不明白,“你脸色白得象鬼,眼珠子要掉出来。坐下说!”他用力握住我的双肩,坚定地摁进椅子里。
“杀死想容的凶手,我找到了。”我呵呵地笑着,轻轻对平安说,将他的震惊,了然和温柔收入眼底。
我笑着笑着,把脸埋入手心,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打湿了裙边。不想哭的。只是多年前的记忆酿下的苦酒到了出土之日,更加酸涩痛楚。平安不知什么时候在面前,静静地递来一包纸巾。我靠着他温暖的肩膀,哭得完全不顾形象。
“别哭了。又不是美女,没有让人我见忧怜的本钱。”在我哭到抽抽噎噎,差不多收尾时,平安说。
“你嘴巴真毒。”我白他一眼,这家伙说话和依雷的风格很像。
“彼此彼此。”不知道是谁总是长篇大论,说话一套一套。“现在能告诉我你指证的凭据了么?”
我说了,他听后直摇头:“就凭一道疤?”
“还有直觉。”我强调这一点。
“白借了肩膀给你。”他并没被说服。
我耸耸肩,也不和他争论。“我们假设非法交易存在,如今有了目标人物,却找不到地点。车既然停在洛神,交易地点应该在附近。”
“要不要通知警方?他们有搜索经验,比我们瞎猜要强。”平安的想法合逻辑,可惜——
“不能打草惊蛇。警方介入过,没有任何发现。我们必须掌握确切地点和时间。我曾想过交易可能不在大厦里。今晚之后,我对洛神直接参与的怀疑几乎坚定不移。”我把同小傻之间的对话告诉了平安。
“那又怎样?”他没理清头绪。
“一个饱受欺凌的孤儿竟然住在富丽堂皇的俱乐部里,很奇怪。如果只是流浪儿,他要躲在什么地方才能避开保安和员工的耳目?就我所知,哪怕车库都有监视器。楼上更不可能,电梯二十四小时有专人启动,那孩子也不走大堂。我亲眼看见他从侧门进去,后面就是基层管理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