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猫腻,我暗地寻思。看了看铺在地上的工具,要闪过网,在下方侧壁开个小洞,不是不可能,因为本来东西都极细极小。可是,操作难度加大,下手要非常稳,否则就会触及警报。将镜头慢慢挂到一边,我找出装有强力腐蚀性液体的吸附性容器,略微加热,从洞口垂下,同时注视着屏幕,接近网口时,缓下速度。时间却不允许我慢慢来,那种特殊材质的容器比金属刚硬,但在一定温度下,30秒内会融化。像这种以为不具实用价值,实验失败的产物,香香家里不计其数。她在我们的启发下,将来又辟出一条广阔的财路。此乃后话,暂且不表。在我的提议,香香的改良下,容器本身又能限制液体的扩散,控制洞口大小,又能固定摄影头,更能利用它黑色表面,做成一流伪装,却丝毫不影响图像的清晰度。
我深吸口气,左右手同时开弓,一点点往下送。车底下空气不流通,再加上紧张,感觉头发里出汗,被帽子一吸,湿嗒嗒的。我全身一动不动,憋着呼吸。水滴型的容器沿着内侧,终于过了猎网,从小小麦克风里传来噗一声,紧紧粘在管子上。再过一会儿,细线上变得轻无一物,我小心收起来,才敢呼吸。手上不能怠慢,拿起第二根刺针,在暖带上加热,在第一根刺针的监督下,按同样路径,慢慢下滑。很庆幸清舟的英明决定,帮我多要了一个后备,要不然只知去路,不知归路了。
刺针从最边上的网眼,贴着管道,刚过一半。我听到了脚步声,冲着车的方向来。我还没来得及警告上面的两人,车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我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臂贴地,双手稳稳握着。因为一抖,就完了。如果刚才是脑门出汗,现在整个背都被汗湿。心跳在加剧,呼吸变得困难。我闭上眼,集中思绪,想象凤家老梨树上远眺的海景,铺天盖地的蓝,渐渐平稳了气息。手再次动起来,只有十几秒剩下。
“谁在里面?”来人轻拍车窗,正是值班报安。监视器里车子上的人没下来,不由狐疑。
没人应声,车子继续震动中。
“搞什么?快开车门。”保安更加怀疑,用上了力。“再不开,我找人了。”
“滚。”是清舟的声音,喘息着。
“你到底谁呀?”保安执着依旧,耳朵贴上车窗,有女人闷哼。该不会是……?
“是我。”车窗摇下一条缝,露出清舟的眼睛。
“连……”他赶紧往后退。车窗被摇下的几秒,隐约看见连家二子光裸着上身,身下有个女的,没看清长相。
“知道还不快滚。”清舟不耐烦极了,虎目一瞪,十足霸气,“坏了好事,我让你饭碗保不住。”
保安连声道歉,要命,谁料得到连清舟竟然在车里“办事”。他几乎用跑的,离开是非之地。
我耳根顿时清静,车却还在震,应该是戏做足全套吧。刚才他们成功转移了视线,刺针已经黏附在下方洞口,从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情形。我抽回第一根刺针,将挂钩固定好,用同颜色的粘料封好洞口,收好工具,顶了顶上方车盘。
在我以为他们可能没听见时,车子动了,调节到内侧车门可开的程度。
“你混蛋。”车门开了,香香愤怒地发脾气,下车来,“我要回家。”
我快速爬出来,依然猫低腰,窜进车里。门紧赶着脚跟,被用力甩上。
“别生气,我送你回去。”接着清舟也下车,抓住香香,从前面上车。
他自己也跳上驾驶座,很快发动引擎,一路开出洛神。速度和时间配合得天衣无缝。直到上了高速,我才露出头,坐挺腰。
“首战告捷。”我边乐,边在电脑里观看传送过来的图像。“下面很空旷,和楼上车库相似。目前还看不出什么,需要观察几天。等等,这是什么?”我看到地面上有些印迹,放大倍数来看。
“车轮的痕迹,原来不是废弃那么简单。”我不由兴高采烈,事情总算有点眉目。
说了一大段才发现,从头到尾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前座的两人压根没理我。清舟闷头开车,大手死死握着方向盘,好像那是他的仇人。香香的脸似乎红了很久,如同熟透的苹果。两个人目不斜视,各自为据,就好像多瞄对方一眼,都会污染到自己的眼球。
这下轮到我糊涂了。刚才不是演戏吗?我错过了什么?看样子他们并不打算分享,我只能任自己的想象天马行空。
尽管盟友之间的微妙气氛,我心情轻松愉快。今天埋伏下眼睛,但愿能借此带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