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我跟你就得死。”他必须忍耐。
“那你就死啊!”我不经思索,“而我更不怕死。”只是不能是海粟,不应该是海粟。他本来会平平安安一生,就因为碰到我,难道连命都不能长久?
“我以为我们算朋友。”一句让他去死,夜日目光森寒。
“朋友?”我快精神崩溃了,“朋友会杀了我丈夫吗?”
“是朋友,才在你和别人之间,选了别人去牺牲。”他也很挣扎。
“夜日!”我无法跟他沟通。
“我是很自私的人。”孤孤单单在他的世界存活,非常辛苦,不容许他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是很可怕的人。”我信任过他。那种信任被背叛,在海粟留给我的伤痛处撒盐。
“随你说吧。”事到如今,不可能追悔,他得走了。
“你不能走。”我看出他敷衍我的意图,出手阻拦。
“凤孤鸿。”枪口指着我的头,“让开。”
“开枪。”我还有什么好怕。
“想死也得等以后。”他暗如魔魅,“不用报仇吗?平安的仇,海粟的仇。”
夜日说对了,我还不能死,“蓝蒙我会找,他之后就是你。”
“到时候,悉听尊便。”他收起枪,大步流星,消失在黑夜中。
我没再追。
睫毛上一滴冰凉,开始以为是泪,手指擦过,眼前悠然落下几片纯白。我仰望天空,竟然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本该属于我和海粟最美的初雪,却好像心碎的尘灰,片片惨白。我冷得抱住自己的身体,蜷在无人的街角,痛苦难当。
纷纷雪,争抢着身体的温暖,我无意夺回。
过了好久,急促的脚步在巷子里响起,又在我面前戛然停止。我依旧维持着抱膝的团姿,眼睛好累,快睁不开了。
“阿鸿。”那声音好遥远。
我费力抬起脸,勉强撑开眼皮。狗狗眼,娃娃脸,是平安么?
哇——我放声大哭,“平安,我把海粟也弄丢了,怎么办?”
他将我抱起来,叹息着,“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嗯,”寒意被驱走了些,我抽啜,“你在就好,你总能帮我的。”
心一放,我就支撑不住,沉沉闭上眼睛。
醒来的时候,在自己房间。天已经大亮。一看时间九点多,我心想,海粟该下飞机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见面。
虽然做了个梦,却不知是好是坏。开始非常甜蜜,结局非常恐怖。还好只是梦而已。要是真实的,我就死了。
起床刷牙洗脸,才发现脸浮肿,眼皮泡,和水鬼有的拼。不会是边梦边哭吧?我咧开嘴,调试几次,最后觉得还是别刻意去笑,不然非吓倒一片不可。
走出房门,两边居然各站了个凤卫,吓我一跳。
“出什么事了?”梦境里的疼痛在心里想要苏醒。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开了。
“二小姐,你回房休息比较好。”留下的那个说。
事情开始古怪了,我想了想,“我要下楼。”
“二小姐。”他居然拦我,“我们已经去请人来了。”
家变?经历过很多惊险时刻,但家变这种情想都没想过。虽然孤清撂下狠话,但凤卫是很忠心的存在。
我脾气一旦激起,谁都阻拦不了。抬脚就往楼梯口走,凤卫没有死拦,只在后面着急。我就确定不是家变,却不知为何,心越跳越烈。
咚咚咚,三个人跑上楼,赫然是踏歌,孤影和红莺。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伤心和怜悯。
怜悯?我不由发怔。
孤影的眼睛红得像小兔子,“二姐。”才喊一声,就哭出来了。
“一个个怎么了?”我扯不出笑。
“阿鸿,你没事吧?”红莺叫得这么亲昵,有事得该是她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们才古怪。”我继续往下走,孤影的哭声让人窒息,“海粟要回来了,你们愁云惨雾的干嘛?”
孤影惊呼。红莺叹气。还是踏歌最好,只默默走在我身边。
下楼一看,不仅凤家人在,沧家人在,还有段长子和段二叔。
“爸妈,妹妹们都来了。海粟回来看见的话,会很开心。”我说。
那些悲哀的脸突然惊恐,我婆婆和三个小姑子哭出声来。
“段长子,你快帮我二姐看看,她是不是失忆了?”孤影赶在我面前,拉起段暮城。
“我又不是医生。”段暮城无奈。
“你们段家不是医学世家吗?”孤影才不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