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子衿!”刘青不禁又叹了口气。这李植,除了刚才那骇人的拥抱(当然,如果换成陆宝成有这举动,这又称不上骇人了),一直循规蹈矩得让人叹息!刘青一现代人,随便惯了,老是被大自己三、四岁的人“兄”来“兄”去的称呼,实在别扭得紧。待提出意见,陆宝成倒爽快的改了,只李植这迂腐小老头儿,硬说刘青于他有半师之恩,坚决不肯改口。这不,又叫上“刘兄”了!
“刘兄,李植愚顿,却也知尊师重道,直呼刘兄其名万万不可!”李植正言以对,坚持原则。
刘青不禁抚额,不过想想李植是大宅门里庶出的孩子,与他人成长环境不同,为人拘谨一些,倒也能理解!
“刘兄,你怎么清瘦这许多?”李植见刘青对他的称呼不再提出异议,遂把刚才没说完的话问出来。
“呃!旅途劳顿,没什么的!”刘青笑笑,端起茶杯佯装喝了口,心里疑惑:“好像也没少吃少喝啊,怎么会瘦呢?”
“那刘兄定得好好在此休养一段时间。刘兄可曾吃过午饭?”李植看刘青点点头,又道:“旅途劳顿,刘兄还是先去好好休息!晚上又安兄和我再给刘兄接风!”说着站起来,准备亲自送刘青去休息。
陆宝成好似犹豫了一下,也站起来笑道:“就是就是,子衿今日好好休息,茶居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好好一大块地方闲置这许久,哪能不急?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刘青倒能理解陆宝成的心情,不过也没推脱,急也不急这半日,当下跟他们一起走到自己的新住处。
李植安排给刘青的小院名叫透月轩,跟岳阳的住处一样,也是依山傍水——左倚夕照山,并用假山相连,作出拔地数仞、悬崖峭壁的样子;右临西湖之水,有水池相连,涧谷幽邃,秀木紫荫,水声潺潺,清幽无比。而且此院偏于一隅之地,隔墙便是茶居围墙之外,让刘青翻个墙悄悄溜出溜进甚是方便!
“以后此院,便是刘兄的家了,除了刘兄,再不会安排人到此居住,刘兄且安心住下。”李植见刘青面有赞许,知道她喜欢此处,心里很是高兴。
“此地风景,尤为一绝,不用来待客,倒给我这住不了多久的人为家,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要不是刘兄你教愚兄建造园林之法,这种景色,哪能出现在这西湖之畔?这园中之景尽出自刘兄胸垒,刘兄哪里住不得?”李植正容道,一付你再推脱我便要滔滔大论的样子。刘青忙闭上嘴巴,选了一间屋子,把自己的包袱放好。
陆宝成站在一旁,心里对李植的马屁一脸鄙夷:“哼,李植你这小子,你好像忘了这园子是你老兄我出钱建的吧?没有我出钱,你那什么园林理论理解得再透彻,这景怕你也造不出。”不过对刘青住在哪里,他实在没啥意见——且不说他本人对刘青的才华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单说这几个月来在名人雅士面前露脸的程度和金钱的收益,便让他对刘青无比的心悦诚服!
“刘兄,你是否看一下伺候你的人?”李植又问。
“老规矩,不用人伺候。”刘青说完又补充一句,“只留一个人在院外附近待命叫传便是。”在宁王府住了一小段日子,刘青觉得,有一个人随时听自己招唤也是不错的,不用事事自己跑来跑去了。唉,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呐!
陆宝成和李植回大厅去了,刘青叫小厮给她打了洗澡水,把院子的门关好,洗了个澡和头——这古代灰尘飞扬的土路,可是让她够呛!
接着她又洗了衣服,晾在院子里,然后坐下来,对着从芥子里拿出来的镜子,一下一下用梳子梳着长发,怔怔地看着镜子自己的容颜。
她也是个正常的女孩儿,前世里,也爱打扮、也爱臭美。然而来这明朝七年,她不是穿着乡村小女孩毫无美感的衣裙,就是穿着男装东奔西跑。她本也不甚在意,然而上次在宁王府,她被迫换上女装,当时却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一直风餐露宿,也没空好好打量自己,没想到自己这付面孔经风吹雨打,不但没有一丝沧桑,竟然更为神清骨秀、明眸皓齿起来;尤其是肤如凝脂,隐隐有一层莹光,使她显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来。那一次,她心底里对美的热爱被彻底唤醒,从此渴望身着女装,为此这一个月来一路上她买了不少精致的女装,放在了芥子里。
她把芥子里的女装拿出来,呆呆地看了半天,又一套一套地放回去。她真希望,能穿上这些漂亮的女装,自由来往于这大明之界。不过,梦想啊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