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去休息吧。”又喝了几杯茶,丹公子对刘青柔声道。
这妖孽,看来真不该给他泡茶喝,让他一直冷冰冰面无表情是多么地让人清心寡欲。这两天眼看那双电死人不赔命的眼眸里,越来越深浓的关切甚至宠溺,刘青终于知道,什么叫“挡不住的温柔”。
“嗯,你也休息吧。”刘青不敢看他,赶紧放下茶杯站起来,一边飞快地朝房间奔去,一边在心里作检讨:“茗和、茗寂,我错了,我不该那样骂你们!我现在终于知道要守住自己的一颗芳心,是多么滴困难了——那需要多少坚定的革命意志呀!”
回到房里,她正有些发呆,忽然见很久未露面的小懒从芥子里蹦了出来。小懒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身,然后对着刘青,指手画脚地“吱吱”叫起来。相处久了,刘青岂有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德性?她敲了小懒的小脑袋瓜子一下,笑道:“你啊,又懒又馋,干脆叫你懒馋算了。”
小懒小小的身子被刘青这么一敲,差点打了个趔趄。它极为愤怒地冲刘青“吱吱”叫了一阵,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和抗议。
刘青也不理它,拉开门便准备出去,吓得小懒“嗖”地一响,又回到了芥子里。刘青摇摇头:“不仅又懒又馋,还胆小如鼠!”
小懒立刻又蹦了出来,指着它自己就叫了一阵。刘青迷糊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人家小懒本来就是“鼠”嘛,胆小是应该滴!唉,别拿松鼠不当“鼠”啊!
看唤儿在丹公子房伺候着没出来,刘青便自己跑到厨房,烧了一把火,把水烧开,然后端着壶子回了自己的房,给小懒冲了一杯红茶。看着小懒无限幸福的棒着茶杯喝茶的样子,刘青严重怀疑,这家伙上辈子是个老茶痴,这辈子投胎投错了,投了个“鼠”身。
后面几天的红茶制作,都是以黄师傅和李师傅为主,刘青只是看看,指点一下不足,比较轻松。所以本来可以在外面跟丹公子喝喝茶聊聊天,时不时进来看一下就好的。但她却坚持呆在制茶间里,不肯出去休息一下。这行径看在林掌柜眼里,把个林掌柜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跟着这样有本事又敬业的东家,他想不发财都难哪!
而两位师傅做事却越来越手忙脚乱,战战兢兢——东家这样紧紧盯着,咱们做事东家是不是特别不放心哪?不会制完这批茶就让咱们卷铺盖走人吧?他们哪里知道,这东家貌似认真,实则早已神游天外,一直在心里描绘外面那人妻妾成群、娇儿满地的景象,给一颗慌乱的心不停的念清心咒呢!
晃眼间,便是清明了。这几日,丹公子身体恢复很快,基本上与正常人一样了。他每日跟着刘青一道去茶园,坐在树下静静喝茶,等刘青从制茶间出来,再一起回历口镇。
刘青的心情也调整得甚是有效,免不了跟丹公子在一起时,只要一有心动,便马上想他妻妾成群的画面。这效果与《红楼梦》里,那跛脚道士给贾瑞治思春病那镜子的骷髅头很是相似,刘青坚定地守住了自己的一颗芳心,不让它再沉沦下去。至于原先沉沦的那一部分嘛,嗯,等这妖孽走后,她自会把它从泥塘里拔出来,洗洗干净。刘青于此又进一步理解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洗”和“革”的深刻含义——原来,是这么个洗法,要把心和脸洗得脱一层皮,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清明节的前一天,是寒食节。从这天开始三天内不生火,只能吃冷食。林掌柜准备了很多点心,刘青平时便吃得少,而且女孩子以点心作正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担心丹公子身体受不了,吩咐唤儿给他单独开小灶,但丹公子坚辞不受,刘青只好作罢。
本来清明这天,是要去扫墓的,因刘青、林掌柜和两位制茶师傅都是外地人,大家没墓可上,加之要忙着制茶,也就不提这个事。刘青自到这明朝时,二丫父母早亡,她从未见过面,自然没有什么感触,每年跟着刘大春上坟,也是应个景。如今身距千里,自然没有感觉。
可从头天晚上开始,刘青便发现丹公子心神不宁,他既不想说,她自然也不问。第二天清晨,刘青起床,便看见丹公子带着唤儿到了竹林边,面朝北边,焚香、叩首,遥拜祖先。他起身时,眼尖的刘青看见,他眼眶里似啜着泪。
丹公子面朝北边默默站了良久,忽开口道:“唤儿,你先下去。”唤儿诺诺而退。
刘青正想也离开,丹公子唤住她:“刘青,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