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笑了笑,心底有点无奈。
程太夫人对景氏母亲的好,有点无缘无故。不是看着凌青菀的姨母家,就是看着她的舅舅家。
反正晋国公府不值得太夫人如此器重。
程太夫人若是把晋国公府放在眼里,也不会如此对自己的儿媳妇。太夫人瞧不起自己的儿媳妇,虽然遮掩,大家都看得出来。
“......总是有所图的吧?”凌青菀轻轻笑道,“咱们娘俩也没啥可图的。难道是图其他的?”
景氏微讶,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
这么浅显的道理,看出来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可是凌青菀素来对人情世故比较冷漠。她也不是不懂,只是懒得理会。她总是说:真心假意,与我何干?
一口跟尘世无关的调子。
如今这番话,虽然没什么高明的,却是把世故拿捏得很准。
景氏既惊讶,也惊喜。
“人心难测。”景氏笑道,“咱们自己警惕些,别落了口风给她就成了。”
凌青菀嗯了声,冲母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景氏心情很好,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
大家去坐席之后,程太夫人让五姑奶奶和七姑奶奶去照料客人,自己留下了六姑奶奶说话。
六姑奶奶主见足,能给太夫人出谋划策。
“那匣子首饰,赏给表姑娘。”太夫人对六姑奶奶道,“她救了我一命,别叫人以为咱们薄情,不晓得感恩。”
太夫人准备了一盒子首饰,里头卷草纹金镯一对,羊脂玉梳子一对,凤尾金步摇一对,翡翠戒指一对,金丝红玛瑙耳坠一对。
给这么年轻的女孩子,算是贵重的。
“娘办事周密。”六姑奶奶笑道,“若是其他大族,这些东西也不放在眼里。晋国公府的话,倒是能顶个人情。”
她觉得晋国公府穷,这些首饰足以打发。
“会不会太少了?”太夫人问。
“不少了,娘!”六姑奶奶立马道,“表姑娘是时运好,不知怎么的用药,治好了您。倘若没有治好,真是不堪设想,我至今想起来就是心惊胆战。”
六姑奶奶觉得凌青菀是瞎蒙的。
她并不认为凌青菀有医术。
但是蒙对了,救了太夫人的命,这份恩情六姑奶奶还是记的。只是不肯定凌青菀的本事罢了。
太夫人听了六姑奶奶的话,也是眼眸一沉。
“我病得那样,儿媳妇让个娃娃给我瞧病,岂不是要借刀杀人?”太夫人心想。
她们感激凌青菀,却怪凌世茹让自己的侄女出手。
这是两回事。
太夫人想起来就心冷,对那个儿媳妇和两个孙女失望透顶。
“你大嫂和侄女,都嫌我这个老太婆碍眼了。”太夫人叹了口气,对女儿道,“从前不知道她们这么狠,一点亲情也不念。这次,算是把她们试探出来了。”
六姑奶奶轻轻安慰母亲。
她知道太夫人很失望,也很难过。
“......等过了年,这个家就交给你大嫂吧。她是怨念已久,生了谋害我的念头。假如还不给她当家,以后真是防不胜防。”太夫人道。
语气很冷。
六姑奶奶忙道:“娘,这不可!若是大嫂当家,以后还不知怎么调治您呢!”
“我个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怕她调治吗?讨口饭吃,在世上碍人眼罢了。”太夫人道。
六姑奶奶狠劝她。
她们说着话儿,程家老爷程轩进来了。
今天家里宴请,内院请女眷,外院请男人,程轩一直在外头忙碌。如今开席了,他才抽空进来瞧瞧母亲。
母亲和六妹脸上都有几分痛色,程轩一惊,连忙问:“这是怎么了?娘,您哪里不舒服?”
想到母亲前段时间被太医着置板,程轩也是心惊肉跳。
假如他没有到家,母亲就去了,他的后半生都要自责、内疚。
太夫人不想在儿子跟前说媳妇的不是,挑拨得他们夫妻不和,就笑着说:“好得很。今日有点忙碌,累了......”
程轩追问,太夫人只说是自己累了,没有其他,程轩也只得作罢。
当年宴席散了,凌青菀走的时候,太夫人果然送了她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
一匣子首饰。
凌青菀推却了几句,太夫人执意送她,她就收下了。
她还笑着对她母亲说:“娘,您看,这是我的诊金。”她说这话的时候,秀眉飞扬,神采奕奕。
惹得她母亲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