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天又热,汗气重,味道可想而知。
景氏和陈七娘、凌青菀说着话儿,片刻之后丫鬟仆妇们已经把水分好了。
二婶就登门了。
“大嫂,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二婶一脸的汗,头发也是油腻腻的。她身上的味道和其他人一样,是不太好闻的。
大家都这样,跟馊了似的。
“怎么了?”景氏明知故问。
“昨日还有一盘水,好歹能洗个脸;如今只得一钵,连巾帕放进去都不敢沾的,脸都洗不成。”二婶诉苦道,“咱们这日子怎么过啊?”
“如此大旱,你说怎么办?”景氏平淡问道。
“咱们家也把井挖深些吧。”二婶道,“再不挖,水都被人家挖走了。”
凌家的两口水井,早已干涸了。
“玩笑话!”景氏脸色一敛,“安家的水井,挖了五十米,现在都没水了。”
“那往深了挖!”二婶道,“总归要吃水的,不好总沾安家的便宜。”
“往深了挖,要多少钱?”景氏道,“旱灾这般严重,今明两年都没有租子,往后日子不过了吗?”
“七娘的陪嫁里,不是光黄金就有五百两吗?”二婶笑着,看了眼陈七娘,“咱们现在又不缺钱。”
陈七娘的嫁妆丰厚,远远超过了凌家的想象。
她带了一千亩的良田,虽然现在都旱死了没用;八箱子绫罗绸缎,皆是苏杭珍品;十二间铺子,全在东、西市旁边的坊间,地段极好;古玩、玉器四大箱子。
另外两个箱子:一箱子黄金,一箱子白银,用来压底。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
光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全部加起来,远胜过凌家的聘礼十倍还不止。
陈七娘还有些私房的银票,没有在嫁妆单子上,但是她都拿给景氏看了,想交给景氏管着,一共二万两。
景氏瞧见了,也是吓了一跳。
景氏让陈七娘自己收起来,别叫旁人知晓,财不能露。
饶是如此,光她的嫁妆单子,还是狠狠震撼了晋国公府上下。特别是二婶,羡慕极了。
“陈家在祁州乡下地方,怎么这样有钱啊?”二婶嘀咕过,“听说祁州是药都,难道是药材值钱?”在二婶看来,京城之外都是乡下地方。
所以,今天她上门,想分一杯羹。陈七娘那么有钱,拿些出来挖口井,大家都享福。
陈七娘是新妇,婶母这么说了,她肯定立马要表明立场,同意挖井。
到时候,景氏不同意也不行。
所以,二婶说完,目光就盯在陈七娘身上。
不成想,陈七娘温婉含笑,看着景氏,并不和二婶对视,丝毫不露声色。既不惊讶,也不忐忑,更没有接二婶的话。
二婶心里也吃惊:“这小丫头蛮厉害的!”
凌青菀听到这里,站了起来。
“二婶,律法规定,不能私占媳妇的陪嫁。”凌青菀严肃道,“我大嫂刚进门,你就打我大嫂陪嫁的主意?”
“这叫什么话啊?”二婶摇着芭蕉扇,“菀儿说话越发刻薄了。我不过是为了大家好。有了口井,大家用水便意,也花不了几个钱。”
其实,花费还是很大的,没有四五百两银子,打不了那么深的井。
那四五百两银子,足够凌家上下几十口人大半年的嚼用。四五百两银子,都能在寸土寸金的盛京城里,买间像样的铺子了。
“既然二婶想让我们享福,何不你们来挖?”凌青菀道,“这些年,二叔二婶给家里添过什么力?”
二婶就不高兴了。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不知轻重?”二婶微怒,“我没有出力?倘若家交给我管着,我岂会让你们受这种罪?你母亲当家,没有顾好咱们,反而说我不出力?我出什么力?”
“你可以把陪嫁都拿出去来,补贴家用啊。”凌青菀道。
二婶彻底怒了。
“岂有此理!”二婶呵斥凌青菀,也站起身,“咱们堂堂正正的国公府,要用媳妇的陪嫁补贴家用吗?”
“你让我大嫂拿出陪嫁挖井,怎么想不到这是堂堂国公府?”凌青菀道。
二婶立马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感觉被人扇了一巴掌,打得刺拉拉的疼。她想说自己的陪嫁没有陈七娘丰厚,拿不出来。但是这话又跌份,只得咽了回去。
她气急败坏的走了。
景氏脸色不太好。
“大嫂,您别往心里去。”凌青菀道,“二婶就是口直心快,没什么恶意的。你瞧,她也清楚媳妇的陪嫁不能动,不过是来找些乐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