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宁长公主有心,只怕无力,她的势力在朝廷,而不是后宫。她做不到那么无声无息将卢氏姊妹害死。
宫妃中,娘家地位显赫不乏其数。
她们不得宠,哪怕千般手段,官家也是一颗心死死扑在卢珃身上。饶是卢珃对他爱答不理,哄孩子一样,官家仍是执念不改。
所以,有人心生记恨,唯有除去卢珃才是活路,才有可能在后宫占领一席之地。
但是,能有那么大权势的宫妃,害卢玉可能,但是害卢珃却不行,因为卢珃死之前,已经杀了十位宫妃,将娘家显赫些的一网打尽。
“我死的时候,姐姐尚未结成大仇,而杀我们的是一个人,并非遇害宫妃家人的报复。”凌青菀又想。
她思前想后,只能想到一个人。
她微微打了个寒战,夜有点凉了。
小白喵呜着,催凌青菀去睡觉。
凌青菀躺下之后,睡意渐浓。她又做了一夜的梦,梦到了王七郎,初遇时、相恋时历历在目,清晰如昨,醒来却发现已经隔世之久。
凌青菀躺在床上,怅然良久。
她起来之后,感觉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先抓什么。突然,她想到安檐的钱了。
还是先把钱还给安檐,了却这桩事。
用了早膳,凌青菀派了个小厮,去趟安家,看看安檐今天是否有空。
倘若有空,凌青菀想约他到上次见面的酒楼,把他的钱还给他。
两个时辰之后,安檐来了。
他跟着凌青菀的小厮一起到的。
今天不是他的朝参日,故而他点卯之后,就没事了。凌青菀派小厮去安家,安檐的下属去通知了安檐,所以他直接到了凌家。
“......我同菀儿说句话。”安檐跟景氏解释。
景氏就笑了,道:“她在后头呢,你去同她说话,我吩咐厨上备了饭菜。”
“姨母,我们出去吃,顺道去逛逛。”安檐道,“我会照顾好菀儿,您别担心。”
“行,你们自己安排。”景氏笑道。
安檐就到后面的耳房找凌青菀。
凌青菀正伏案,写着什么。
安檐突然进来,丫鬟们没有通禀,找到了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惊魂不定。
“走路不出声,不是君子。”凌青菀将自己的纸墨遮起来,回头对安檐道。
安檐无所谓,道:“我又不读圣人书,做什么君子?”他好奇看了眼凌青菀遮起来的字,问,“写什么,是写信给我么?”
“好好的,我为何要写信给你?”凌青菀笑着,将自己的纸全部收起来,不给安檐看,“我原打算去找你的,既然你来了,省得我出门了。”
“出去走走吧?”安檐道,“我有件要紧事跟你说。”
他最近在凌青菀跟前,越来越不正经。
什么要紧事,凌青菀有点不太信任他,故而先问:“什么事?你先告诉我......”
“你不是要开药铺吗?我在东市旁边的永宁坊,有间店铺。永宁坊靠近荐福寺,又临近皇城,四通八达,能做得起来生意,你去不去看?”安檐道。
他没有隐瞒。
他上次拿了一万两给凌青菀,说不够再要。
上次也说过在新昌坊有宅子。
这次又说在永宁坊有铺子。
“你哪里弄来这些东西啊?”凌青菀问他,“姨父姨母给你的吗?”
“不是。”安檐道,“宫里赏赐的、我自己俸禄所得、官家赏赐的、地方官进京述职孝顺的,京官逢年过节孝顺的......”
他是吏部尚书的儿子。
吏部乃天官,是六部之首。地方官员的升迁、京官的升迁,全在安肃一人之手。
所以,大小官员都要孝敬安家。
安栋不懂事,胆小也小,不太敢替他父亲收东西。
安枫又不在京师。
安檐是次子,一来他懂得轻重,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他一清二楚,顺便把官员们的底摸清了;二来他拿了什么,都会告知他父亲,他父亲从未就此批评过他,因为他的取舍非常得当。
能拿的钱,一文不饶;不能拿的,半文不要。
“拿那些钱没事吗?”凌青菀问,“官家若是知道了,不会牵连姨父吗?”
安檐笑了笑,道:“不会的,有些钱财拿了才能稳定人心。官场上的事,你不知道,别问了。”
他一副很懂的样子。
倘若不是桐儿告诉凌青菀,安檐将来的地位,凌青菀会以为他在吹牛。
他一个军营出身的,懂什么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