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檐微微蹙眉。
这里是王七郎的葬身之地,石庭也认识王七郎吗?
安檐知道石庭。石庭是晋国公府的邻居,更是最近京师的风云人物,安檐的父亲安肃好似也器重他,上次还见石庭登门。
凌青菀也凝眉。
“前面至少还要走五六里,才可以让出空闲来。”归雁继续道,“这里窄狭,我们的车无法调头。安大人,烦请您再等等。您瞧,我们家公子正上来呢。”
这条官道并不宽裕,而且很长,但是去太原府必经道路之一。
安檐每次从太原府回来,都走这边。虽然狭长,倒也不是那么险峻,比其他路更好走。
哪里知道,石庭的马车堵在这里。
这条官道,一面是悬崖,一遍是峭壁,是很难两队马车绕过去的。而且往前走之后,五六里才能调头,很麻烦。
归雁必须等到石庭。
“也好。”安檐往山崖下看了眼,痛快道。石庭正带着他的人,一步步往上爬。
安檐对此地,还是有几分敬重的。他不愿意在此地和别人起冲突,就同意耽误一会儿。
王七郎和安檐,虽然没有师徒名义,却也有点师徒情分。安檐的枪法,全是王七郎教的。
王七郎毫不保留的个性,安檐很欣赏。
这里是王七郎的葬身之所,安檐心里肃然。
“你上车吧。”安檐见凌青菀站在一旁,仍在看着谷底发愣,就轻声提醒她,“没什么可看的。”
凌青菀打听王七郎的起因,是因为安檐说他像汝宁长公主。所以,凌青菀应该不认识王七郎,不过是对长得像汝宁长公主的人好奇而已。
可是此刻,凌青菀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凌青菀回答道。她见安檐精神还不错,已经不咳嗽了,风寒果然好了,就问,“你的头还疼吗?”
“不了。”安檐道。
凌青菀就折身回了车上。
山崖比想象中深,石庭和他的下人,都是有武艺在身的,凭借两把短匕一路劈开山崖,爬上来,也是本事过人的。
安檐对石庭突然就改观了。
这不仅仅是个有钱的江湖骗子。
除了狂妄和医术,石庭还有点武艺。安檐自己习武,对有功夫的人,颇有好感。
石庭爬了两刻钟,才爬上来。
他的双臂和膝盖,衣衫已经破损得厉害。特别是他的手掌,鲜血直流。
石庭撕下衣襟,随意包裹着,上前和安檐见礼:“安大人,着实过意不去,耽误你们行程。”
凌青菀听到石庭特有的疏离嗓音,就轻轻撩起了车帘。
石庭并没有看凌青菀。
他从那么深的山谷爬上来,双手被划得伤痕累累。他丝毫不在意,虽然将伤口包起来。
“无妨的。”安檐道,“石公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山谷里做什么,莫不是祭拜友人?”
“正是。”石庭道,“我曾经跟着师傅游历北国,在京师认识一位朋友。不成想,前几年听闻他惨遭不幸,就是在此处失足。途经此地,祭拜一番......”
“石公子的朋友,是王氏七郎吗?”安檐又问。
石庭点点头,不惊讶看着安檐:“安大人也认识他吗?”
“有过些来往。”安檐道。
安檐对石庭,就存了几分善意。毕竟他们有了个共同的朋友,而且石庭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下去祭拜,安檐是颇为敬佩的。
说了几句话,眼瞧着再耽误下去,今晚又赶不到镇子上落足了。故而,大家各自上车,启程往太原府而去。
晚上,他们在同一家客栈落脚。
一家客栈,分了东跨院和西跨院。石庭住了西跨院,安檐和凌青菀他们住了东跨院。
晚膳的时候,石庭派了小厮归雁,过来对凌青菀和安檐道:“我家公子请两位过去吃酒.....”
“不如请你们家公子,到咱们这边来。”安檐对石庭的小厮归雁道。
归雁回去禀告。
很快,石庭就往这边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小酒坛。
安檐就让店家令开辟一桌,他和石庭、凌青菀三人而坐。因为凌青菀和石庭也认识,石庭又邀请凌青菀,安檐就不好意思让凌青菀回避
这个年代,风气还保留着隋唐的,并不太忌讳男女同桌而食。
“你的手,没事了吧?”坐下之后,安檐见石庭的手掌裹着纱布,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拿起筷子,问道。
“已经无碍了。”石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