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州在连日晴好之后,又是一片连绵yin雨,如果不是之前张陵督促各县勤修水利,这田地又要淹了。不过,这还不是最愁的事情,虽然在突厥入寇时,田里的粮食抢收了,但那些突厥兵颗粒无着,恼羞成怒之下烧毁了不少房舍,从州府到县衙,开始组织人力建房——幸好已经进入下夏季,否则死伤难免。
连续一个月下来,且不说张陵整整修了一圈,便是小婉也累得不轻——她要组织人力救灾赈济,慈善事业也要劳心劳力的。
“这长孙珏说话也不靠谱,不是说你又要动了吗?这旨意怎么还没有下来,这回应该将那‘署理’二字去掉了吧?”小婉现在像是个官迷。她这个女官的职位,也就是这么回事了,但老公还有进一步的机会,趁着李世民在位,老公再进一步,等李承乾即位后,张家可以继续保持这份荣宠,至少以后三代是不用愁了。
“代字是拿不下的,我估计是外调。”张陵猜测道。
“外调……最好是离长安近一些,已经好些年没回长安了。”小婉嘟囔道。
“要不……你先回长安侍候娘?”张陵试探着问道。
“哎”
小婉大摇其头:“万一树走了,长起一片森林咋办?”
“什么树走了?”张陵不解。
于是小婉就把‘为了一颗树而放弃一片森林’的典故说了一遍,听完后张陵大笑,“婉姐,你放心,我这辈子就守定你这棵树了,不过……树苗多来几颗呗?”
说完,两个人进了帐子‘种树苗’去了。
桥头镇这里的码头是泾水最大的一个码头,早年间因为泾州贫瘠,加上路途多有不靖,这里的商贸很不发达,可自从张陵来到泾州,不仅加大了对土匪的打击力度,同时整顿吏治加强各县的城乡管理,尤其是对那些乱揩油的差役大力整顿,进入泾州做生意的是越来越多,各个码头也是越来越热闹。
小婉是第二次来桥头镇,为的自然是商行的事情,回城时在码头边的客栈住了一晚,晚饭后便换了身男装带着两名护卫来码头看热闹。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做生意的,码头旁边有不少茶铺和小吃摊,小婉晚饭吃得不错,便在旁边的茶铺要了一壶茶喝着,权当是消食,顺便和摆摊的老汉聊了起来。
“桥头镇这个码头应该是泾州最繁荣的码头了”小婉感慨道。
“最繁忙?”老汉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泾州还有其它码头比这里更繁荣?”一名护卫诧异地问道。
泾水沿岸除了一些正规的码头外,还有一些私建的码头……就跟后世的走私一样,那些简陋的码头其实靠不了大船,也就是一些小贩子,有时候差役们也过去转一圈,顺便捞点儿外快。
“桥头镇就有,只不过官府向来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老汉提到官府的时候颇有几分不屑。
他这一说,小婉就明白了,老汉说的是野码头,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什么时候野码头的吞吐量比正规的码头还大了?
“据说在那里交易的都是贵人,后台扎实,除了不卖官之外,什么都卖,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老汉叹了口气,“这年头官官相互,那些当官的除非是不想在官场上混了,否则怎么敢得罪贵人?他们甚至还和突厥人交易,路了野着呢”
“和蒙古人交易?交易什么?”小婉警觉地问道。
“当然是盐、铁、兵器,这些东西赚钱得很。”老汉叹了口气。
“真是岂有此理”
张陵听到小婉说的消息,不由得勃然大怒,走私已经够可耻的了,与突厥人做盐铁生意,罔顾朝廷法令,这才是最不可原谅的。
一直以来,泾州都有个奇怪的现象,几个世家的店铺所卖的货物比其它店铺卖的都便宜,只是张陵虽然有所怀疑,却没时间细查,却没想到他们是通过走私来平抑物价的。
“这件事可经过证实吗?”张陵发过火之后,又追问了一句。
“眼见为实,我在那里停留了一晚,亲自去看了一下,那里可比桥头镇码头热闹多了,就是码头简陋了一此地。”小婉说道。
第二天一上衙,张陵就派人将张温和新任的安定县令罗达刚找来,低声向他们吩咐了几句之后,二人心领神会地走了。
天色将黑的时候,崔氏马帮的东家崔西远坐着马车来到长史府上,照规矩找人通报,没过多长时间,管家就小跑着出来迎接。
这崔西远虽然曾经做过官,但现在就是一介布衣,而李长庚却是朝廷命官,按照规矩,崔西远要给李长庚行礼的,可李长庚在崔西远面前却是端不起那架子,老早在二门处迎接,一看见崔西远,便拱手笑道招呼道:“崔先生,这一晃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