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碧顿时不敢有气了。心里翻来覆去,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师叔说实情。一方面,她觉得一肚子的冤,分明是瑾王搞鬼让她弄错了人,应该如实向师叔说明瑾王有替身,共同寻求对策;另一方面,她看师叔与多数的公婆无异,对儿媳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怕说了,挨一顿训还算轻的,再想着换儿媳。南月兰生就是被这么换掉的,但那位好歹没真偷奸,自己却确实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奇太妃将于思碧的为难看成否定,不悦道,“莫非你们还未定夫妻之实?思碧,众多女弟子中,我选你为儿媳,即是因为我与你娘的姐妹情,也因为你貌美出众,心思缜密,又极为聪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已经将你送上了你想要的位置,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要靠你自己站稳坐定。枫儿受了南月兰生的影响,又去北关胡混了近两年,比起从前顽固不少,但无论如何,他的性子是天生的,耳根子软,贪图享乐安逸,对美人没有抵抗力。你的机会很多,不要自己跟自己置气,用点心思,早日为我添孙,到那时候,谁还会在意南月兰生肚里的那个。”
“师叔,南月兰生肚里的可是野种,何必在意。”于思碧听出不对味来。
“外人当然会这么揣测,但你我皆知,她怀得确实是枫儿的骨肉。我虽不喜她,但她若生儿子,你又无所出,我是必须要认回孙子的。”奇太妃想得很长远。
于思碧也想得很长远,暗道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多说无益,生谁的儿子都无妨,也不信瑾王当真改了风流本色,一根手指头都不碰她,再说来日方长,有个好控制的色鬼替身在,对她未必不利。
她想着想着,眼中流露了阴狠,但道,“师叔且放心,为您添孙有何难,只是不能心急,要徐徐图之。您别立刻认了外面的,我瞧王爷心里说不准想她回来。前王妃不仅偷人,更生了野种,这么到处散播,师叔就不用担心那个女人还可能回来跟您作对……”
“母妃,我来迟了。”在珠帘外听得七七八八,泫瑾荻走进来,笑得一脸不羁,“皇上派人半途拦我,让我看过您之后,去沁心园说事。”
奇太妃笑得慈爱,“我就说我儿并非不疼妻的人,更何况你二人新婚。不过,听说你跟皇上求立家规,锁了珍园,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母子两人好像说好了似的,在于思碧面前一开始就扮起和睦,不过坚持不了多久。
“怎是我小题大做呢?我就是太放任南月兰生,才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从今往后必须对妻妾严加管教。再说,女子安于宅室相夫教子,天经地义,即便身为王妃也一样。我只是闲散王爷,不需她能言善道,成日往外跑。”泫瑾荻又加一句,“我已为人夫,即将为人父,如何管家里的事,母妃就随我吧。”
奇太妃沉了脸,“看来,我也是老了,变那么啰嗦。儿大不由娘,你府里的事当然轮不到我管,可你别忘了,就是你管不好南月兰生,才没能阻止那等丑事。”
泫瑾荻冷眼看着,“人都已经离开了王府,且三司会审证据不足,难以定罪,为了平息流言蜚语,只好削她的妃位。毕竟与道士的偷情真假不论,她失踪几日,清白之名无法保全。此案既然结了,今后无需再提,我与她做了这几年夫妻,若无她冲喜救我性命,母妃此时说不定成为寡母,我虽非善心人,还怕天报应。”
奇太妃心想,什么意思?她是恶人?她要遭报应么?
“说到小题大做,同母妃说件事。”泫瑾荻的视线瞥过于思碧,“朝廷震惊的连续杀官案迄今找不到凶手,我前几日跟母妃提过,以防万一,要找个替身。”
于思碧本来还想就此事作文章,不料泫瑾荻竟然主动提,大吃一惊。
奇太妃没察觉于思碧的神情变化,加上泫瑾荻早跟她说了,十分不以为意,“嗯,你是提过,非常时期应当小心。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长得跟我三分似,岂不料是个疯子。”以为于思碧会学乖,看来对这种人不能仁慈,泫瑾荻打算一次解决。
奇太妃问,“怎么说?”
于思碧脸色惨青,死死咬着嘴角,手中帕子绞得一圈又一圈,知道昨夜的事藏不住了,但她打定主意死不承认。
“在府里装我不过两日,就真把自己当了王爷,颐指气使还不算,竟打着我的名号对侍女们动手动脚。这倒也罢了,横竖他越像我,我越安全。不料今早大发臆症,眼睛一睁开就大叫大嚷,说他昨夜与新王妃当了春水鸳鸯。”到了这时,也不怕这位母妃对他的智力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