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王爷说这样的话,好似忘了自己姓什么。我们老祖宗即便有对不起公主的,比不上你家祖宗,是主谋凶手,又对能族背信弃义。若要照着父债子偿的规矩,你是我们所有能者的最大仇人之一了。”和里和气的乐嫂,能将咬牙切齿的话说得那么亲切,也属天生一种能耐。
“乐嫂说得一点不错。”鼠八就是对她亲切语气有点无奈,只能自己加重恶声恶气,“王爷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若没有你的老祖宗,我能者母族仍在,能族兴旺,哪有你们这些无能者指手画脚的地方。不如到此为止。互不找老祖宗的麻烦。”
泫瑾荻反身要进船屋,他也许说话不客气,但并不觉得是自己先挑衅,因为听到那些要将兰生拉离自己的话,十分不爽罢了。
“王爷有意夺位?”一声沉钟,却不苍老,在各人心头撞击余音。
泫瑾荻回头。目光对上水行者。他知道此人叫玉原。与鼠八一起运水车,四十岁开外,一张难以笑开的黑脸。说话也冷,即便对待女人和孩子,也不容情的语气。
“你该知,这样的话若传到新帝耳里。瑾王府上下将没有一个活口。”叫他如何跟他们客气?
“王爷安心,今夜风密土实。”鼠八的意思是。隔墙无耳,传不出去。
泫瑾荻听得懂,但丝毫不动声色,“本王若想当皇帝。早就配合奇太后,听先帝安排,何必等我皇兄继位后再行大逆?本王不求有功。但求无错,当个逍遥王爷就好。”
水行玉原冷冷打量了泫瑾荻片刻。“王爷心思缜密,不轻信他人,是个好习惯。我母族公主为你而留,不管你将来当不当这个皇帝,希望全心全意待她,若让她伤心——”突然不说了。
泫瑾荻墨眸沉金,金色的灯影之上却是一片清澈,转回头去,“走吧,总算有人帮她挑了这重担,虽然我并不以为然,但只要别让她在你们和我们之间动摇,谁作恶谁受恶,都与我无关。就有一点,别看她似刻薄不近人心,其实是迷糊的性子,让你们通知天下能者汇天玄,八成没提任何条件。”
玉原抬眉,“什么条件?”
“能者也不尽是善者,天玄道的神秘一旦被那些人得知,说不准掀起腥风血雨。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为了这,连皇帝都可以不当,所以,我要是你们,会好好过一过筛子,挑些像话的,宁缺勿滥。等到了你们公主跟前回话,就说事情办好了,因为跟工造没关系,她应该不会多问。”他,言尽于此。
五行各能互看一眼,竟大有赞同之意,分头散开,收拾行装去了。
后来证明,泫瑾荻的劝告相当正确。由于谨慎选择,才没有受到天玄道突然加设名额限定的影响,避免了你争我夺的一场劫难,顺利封山。
泫瑾荻进了屋,见兰生坐画板前对着炭笔造图发呆,就将她拉下高脚椅,“这时还想着造屋,岂非气死了影门宗主?他放你走,是想看你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焦头烂额的模样。”
“谁说我不焦头烂额?”兰生揉了揉眼,走到窗口调整帆板的方向,立刻让杀进的北风吹得一个激灵,清醒不少,“天快亮了。”
泫瑾荻只字不提自己给那些能者的“建议”,一如他不喜欢邀功,更何况此事还有阳奉阴违的性质,绝不可能招供,淡淡嗯了一声,“皇帝近卫已从宫门出发,这时就快到府门外,你若想睡,只管睡,这点架子,我瑾王府还端得起。”
兰生将被这支近卫押至帝祠前的光明堂,接受三司审问。
兰生却摇头,对守在外的红影道,“去府门前看着,近卫们一到,即刻来报。”
红影没有半分迟疑,走了。
泫瑾荻看穿了,神情含笑,“你找借口遣走她,是想和我独处?”
“是啊。”兰生凤眼飞起艳俏,细腰垂柳绦,碎步踩春水,“你让所有人以为我怀了身孕,以免时间一久被拆穿,最好就是真有了,但我等会儿就要蹲大牢去,此时一刻千金,睡觉多浪费……”
泫瑾荻爱极兰生此时的风情万千,妖眸浓墨闪彩,突将她横抱起,往里屋走去。
彩珠的帘子乱晃,串着的符纸打转,延续当年保命符帘的风格。终于闯进来的北风使劲吹灭了明灯,忽然暗下,只能由彩珠摇曳几波淡淡的云光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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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押囚
鹅毛雪,在暗夜中预告白昼,衬亮了尚未启明的天幕。一队人马立于瑾王府门前,从让门房去通报,到这突然间的风大雪大,已等了大半个时辰。但那扇大门,没有再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