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时候,只有兰生,无果,小扫和红影。桐真吾师徒仨没跟上来,但四人皆无所谓。下山洞,过密道,再次进入陵墓中,她一边听簿马说迷路的事,一边看红影清理她来过的痕迹,倚着墙居然就没了意识。
青亮的天空,飘来仍带最后一丝夜灰的云,忽然爬上东出的金边,映入峡谷光明。地面平复,花地随风,青坡上的长草如发丝垂亮,露珠倒影着万象,却被两双鞘金靴吸入了暗黑的鞋面。
“怎样?”一人声音颇老沉,是男子。
“奇怪,刚才感觉几股能波就在附近,这时却什么都感应不到了。”一人的声音略年轻,活泼的女子,撒着娇,“师父,您就告诉我感应得对不对嘛,不然我会对自己没信心的。”
“你芬师姐最喜欢峡谷,多半是这儿。”男子戴着斗笠,身穿灰格道袍,只露一把黑髯。
“那么,人呢?”女子蹦蹦跳跳,“芬师姐真会挑地方,杀起那些没用的能者来也能保持好心情。等美师姐哪天任务失败,师父一定让我当芬师姐那组的捕手吧。”
“你不怕死么?”男子走上花地。他比徒儿感应更强,刚才几股能波之中有一种他从未感觉过的可怕强能。这片山地已经找遍,唯有此处最合芬儿办任务的喜好,也是最后的可能,但看不出一点受扰的痕迹。以他的经历,能者在生死关头从不坐以待毙,如果芬儿真在这里处决对方,花地不会保存得如此完好。
“嘻嘻,师父故意吓唬我。您不是说我是您教过的最聪明的弟子吗?如此说来,我就算会死,也是最后一个,不怕不怕。我就等着最弱的美师姐没命,好早点出师,把那些胆小鬼都找出来干掉。”能者是异类,能者是危险,能族如果强大了。就会控制普通百姓,把他们当奴隶使唤。所以,就需要有人匡扶正义,将这群不该存世的人统统杀掉。从小。这个女子就是被这么教育长大的。
男子立住,正是之前白衣师姐受死之处。不过,此时除了平坦的地摇摆的花,什么尖桩什么血迹都无。他淡淡拢起眉头,弯身捏了一小撮土,放在鼻尖上嗅。
“师父,怎么了?”女子学他,也捏了泥土来闻,不由一怔,“新泥。”
“没错。”男子直起身。不再往里面走,而是朝谷口出去。
“既有可疑,师父不多看看么?”女子大为不解,却紧紧跟着他。
“不用看了,既然如此仔细清理过了。你芬师姐带的队大概已遭不测。”虽是弟子,男子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愤怒或伤心,好似意料之中。
女子也不难受,仍跳着走路,轻快地说,“师父。那我可以出师了吧?”
“不,对方能杀芬儿美儿禾儿三人,必定不同一般,作为第一个任务太难了。不过,你感应力非凡,为师允你在都城到处走。一旦查出符师,火能和驯者的踪迹,立刻报我知道。记住,别打草惊蛇,为师恐怕他们其中有深藏不露之人。才能无惧杀魄和墨荼,反而夺你师姐们的性命。”男子道。
女子不以为然,“师父不会让师叔说得话影响了吧?说风族可能还有后人,会来向我们寻仇。我真不懂,风族当初就是咱们祖师爷灭的,怕什么后人呢?”
“为师并非信你师叔的话,但能者之中也有强手,不可掉以轻心。而风族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过了几百年,谁能说得清?毕竟,祖师爷是联合了三大能族共同打败风族的,如今三大能族已名存实亡,要真有风族后人出现,单凭我们一支,难怪宗主和你师叔都担心。”说话沉里慢气,感觉不出恶,倒好像风族才恶,他们替天行道。
“担心什么?有帝族帮着咱们,一个后人难道还能和大荣军队对抗?”女子年纪虽小,因为天资聪颖,最受长辈喜爱,知道的事情不少。
“你还小,不懂其中利害,为师只能说,今时不同往日,皇帝已不知我们的存在……”
两人一走远,山崖边的树冠上跳出一只小猴,大眼机灵,再窜进草丛跑了。
此时,北城最热闹的坊市正鸡飞狗跳。各条大街小巷都有军官兵士拍门吆喝声,大喊奉令搜凶,扰得百姓不能安睡。有人稍微抱怨两句,立刻招来一顿揍,惨呼连连,吓坏了小孩,哭一个就哭一片。客栈,酒楼,青楼,各种玩乐的园子,甚至晚上早歇了买卖的商家铺子,都得全部点亮灯火,打开大门接受盘查。
小霸王王麟身为都尉,呵欠一个接一个,被吵得耳朵疼,但不敢偷懒跑回家去。太子身边的红人安鹄就在前面不远,亲带东宫卫参与这回的行动,都护军的尉官们个个打脸充精神,想争取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