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女们都看傻了,又妒又羡又恨。其中也有自以为聪明而打起歪心思的,眼睛放亮,但这些邪生之念被一声冷雷惊散。
“滚!谁敢多嘴,眼珠子舌头尖就都别要了。”阙上站立一人。面棱如石棱,目中似藏杀刀,是泫赛。
鹤女们连声喏应。低头垂眸急退而下。
泫冉听到泫赛的声音才回了点神,不满兄弟打断,“赛——”
兰生趁机摆脱周身的酒气,道声冉殿下自重,眼角余光见泫赛已拐过廊道不见了。右手收拢五指,纸包还在掌心攥握。
“自重?自重?”泫冉大笑,“这里只有你我,兰生,我若强要了你,你说你还当得六皇子妃否?”他不让她退远。捞着她的腰再热贴,额头几乎顶到她的额头。眸中烧炽一团盛火,目光落在她粉泽唇上,心中突然激荡,一点点凑近。
兰生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看出自己紧张,反问。“冉殿下会做这样的事么?”
泫冉盯瞧着她,眸光似闪动,陷入某种挣扎,最后颓然站直,“我这么做,你也不会嫁我。”
因为他那么做,不是她不会嫁,而是东平王府决计不会再准这位世子娶她,大概就是抬进门当个暖床丫头了事,泫冉娶进的每一个女人都能骑在她头上。他或者还会宠她,也不过是加深其他人对她的恨意。她会死得很快。
她不是贞宛,已经遇到地位最高者,挡去所有攻击的箭。她虽从不羡慕贞宛,但贞宛确实遇到了别人难遇的机会,不管是贞宛偷得还是抢得,不管是那些男人心甘还是不愿。
“冉殿下听兰生一句真心劝,你只是一时迷惑。”人心如此,欲不得欲想得。
泫冉闭了闭眼,眉间苦楚,“真希望如你所言。”但他觉得心里漏了风,嗖嗖刮冷。
兰生,我可否为你逆天?
这话在心里疯转,过了脑,只剩寒意。他如何抢?老六那边突然宣布婚讯,皇上奇妃总务府上下一心准备大婚,而他为了说服父母和太后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尚未求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耍酒疯强要了人,但他也很清楚这么一来兰生的处境。
“我……就问你一件事。”那个谣传让他耿耿于怀,“奇妃派官媒署求亲时,有人传求娶得是玉蕊,只是婚书未下,消息没有外传。真否?”
“真的如何?假的如何?”大荣求亲有一种传统是不往外说的,就像怀孕不过百日就不说,叫做捂喜。但婚书有点像男方签字了的结婚证,女方收了,等同双方盖章,夫妻的名份就定死了,“结果是,婚书上写明南月兰生,我祖母已收下。”
泫冉眯眼,酒劲酝酿着风暴,“我只要你答真的还是假的,你不必说那么多。若是真的,我就还能想到办法,求太后,求小舅,求我爹娘,把这桩婚换过来。甚至求奇妃娘娘,若她真相中的是玉蕊。”
兰生突然觉得婚事上好像所有人都想给她作主,却从来没有人问她怎么想。即使是她娘,也一样。冷静之后想想,她娘为她坚持,其实也是为自己的标准坚持。六皇子不是理想的女婿人选,这点再明显不过。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她娘不喜欢皇族,所以无论泫冉还是六皇子娶自己,恐怕将来都讨不好丈母娘。
她心里喀啦一下,说道,“假的。奇妃娘娘一开始就跟祖母求娶得我,只是祖母知道我任性不听话,怕我闹脾气得罪奇妃,所以才串通家里人说是求娶玉蕊。你知玉蕊,她不会撒谎,所以就瞒着我俩。害得没事那个成天难过,有事这个老神在在。”
“……是吗?”再热的情,再痛的心,碰到兰生的淡然都会麻痹一些,泫冉目光微微澈冷。“你似乎欣然接受这桩婚事。”
“那该如何?哭天抢地,给各家提供饭桌闲话吗?”哭?孤儿的眼泪最没用,谁会心疼?她会高兴哭,会感动哭,但绝不会伤心哭。
泫冉钳住那副细肩,“兰生,你为什么如此要强?我不知宫里如何跟你说老六的病,但我深知他们肯定报喜不报忧。让我告诉你实情!”得知婚讯之后。他以为是老六提得兰生,所以闯进了月华殿,已经亲眼见到老六。
兰生的心提了起来。好奇?怎能不好奇?她可是掌握六皇子为何重病这个真相的人!
“他的病情没有好转!他是个活死人!你懂吗?能喂吃能躺睡,还有呼吸还有脉息,但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也听不懂人话的活死人!太医束手无策!什么祈福什么术道。能想的办法都试了,根本没用!而活死人的最终结果,不。很快就会出现的结果是什么?”他觉得她撒谎,尽管她说得那么真,完全没有撒谎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