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种人罪有应得,到最后还不知悔改,结果让老天爷收拾了,绝对死有余辜。”庭筠说着说着,心里强大起来,“这风刮得好,别人没事,偏他摔下去。”
“那就好。”兰生的目光从坑室移向前方,神情愈冷,脚步随渐悄的风走,“小郡王,应该没兰生的事了吧?兰生告退。”
庭筠点头,“这么晚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怎么,你要走?”泫冉大步过来,没看到庭筠所见的兰生,只觉她脸色差,还调侃,“兰生小姐终于也知道怕了?”
兰生冷冷瞧来一眼,福身礼都没有,颔首就退出了花园。
无果如她的影子。
“是我吗?”她问他。
他不回。
“是我吧。”她自答。
他不知。
“我想他死,想让他摔下坑去,脑袋着地,死得凄惨,风从我心里出来了,手上也有,全身好像卷起,根本不能控制。你看到没有?”她必须要找个人说说了,否则会憋成神经病。
“没有。”无果这次答得快,“小姐多想了,只是一阵大风。”
“你小子那时以为我有预见力,还很激动呢。”兰生发现,无果和有花一样,来了帝都就迎风长。
“有花说瑶镇地方小见识少,如今我们都明白了。”无果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明白什么?”她来听听。
“小姐长命就好。”那么厉害的咒师让常沫封在地下,再看天能给天女圣女招来的麻烦,才明白人活一世,就该像小姐常言的,健康长命,做自己喜欢的事。
兰生拍拍无果,感动道,“我们一块儿长长久久活好了,当老人精。”
无果突然回身,“有人来了。”
白鳞龙,青涛海,在身上显尊贵非常,因为让兰生紧急通知的,连将袍也没来得及换上。泫冉追了上来。
“送你上马车。”今日人人脸色变了又变,他的神情仍似铺着阳光,灿烂在笑。
所以看在兰生眼里总有点不真,不自禁要保持距离,“冉殿下不用处理常府的事么?”
“庭筠担当的案子,我帮个忙也就罢了,指手画脚会讨人嫌。”泫冉当然也知道表弟急于要在姑父面前表现,“你显然明白找谁能办这件棘手的案子。常沫杀人固然不能姑息,如果你一开始找的是我,肯定不会闹得这么大,他也不至于这会儿就死。”
是啊,不至于这会儿死,然后就死不了了。常家多塞点钱,改判流放,常沫一辈子或许不能再像现在这么风光,仍吃香喝辣,妻妾成群。
“常沫每年交你们多少税银?”她开口一点情绪也没有,淡淡然,似聊家常。
“怎么?”泫冉不解其意。
“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和他交一样多,甚至比他多的税银,是不是也可以随便杀人玩?”她在金手佛洞外听到泫冉的话。
泫冉这回没跟她争辩,叹口气,“你怎么这么要强?当属男儿的强魄,却显在女儿身,不是太好。女子出嫁从夫,你做不到,固然聪慧不同寻常,长此以往仍会令人头疼。”
兰生要上自己的马车,却被泫冉拉住。
“常沫死得好。”他目光凉冷,“你想听这句,我也不是不能说。但常沫这种死法不能让常家人心服口服,更是事实。”
“我倒觉得最后会是审案人让犯案人说得心服口服,无罪释放了呢。常沫没错,他被咒师反控,为一家大小对其俯首听命,如今咒师死了,还有人毁尸灭迹。裴氏的尸身与他无关,他骨屋的骨头又对不上人,就算还有我这个受害者,偏偏活蹦乱跳,没让他强占成妾。”兰生眼中冷笑,“然后常家感激涕零,拼命填充国库,宫里和帝都各后宅里不用再把节衣缩食当借口……”
“兰生,少说两句。”这姑娘是要和整个大荣为敌?
“啊。”兰生从泫冉手里抽出衣袖,“我不想多说,就是怕自己说多错多,冉殿下如今知道了吧。”
“你这是给自己不搭理人找借口?故意吓煞人。”泫冉笑淡了,反而显真性情,“明日年三十,过个好年,从今往后大病小病都别生,也别碰上像常沫这样的歹人。”
兰生不言语了,进入车内。
泫冉却又张手撩帘,“问你一句话。要和长风造的人打交道,你想做什么?”
“……”兰生想想,“做自己。”
泫冉看兰生半晌,“欸,平凡普通些,我也不会多瞧你一眼,所以让我缠上不能全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