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娘哦了一声,没下文了。本想找些共同话题,但她既不怎么看书,也不怎么写字,擅长女红刺绣,去年起跟着大太太学习理家,又和做家事完全不同。
“最近在看什么书?”赵六郎的耳朵又伸过来了。
夏苏想到赵青河的书架子,“大明律。”
三个字,成功让赵六郎哑掉,耳根清静,倒是赵子朔一直清冷的脸上出现淡笑,似看穿了她。
夏苏对这位多情公子十分不以为然。
既知自己的婚事不能自给做主,他就不该给任何女子希望,什么知己,什么欣赏,都是不负责任的轻率行为。他曾怜惜胡氏女儿又如何?人因他被赶走,他做了点君子之事,却远不到共患难的地步,最后只是伤怀一番,与虚伪无异,多情比无情更恶劣。
没过一会儿,十二郎吵着说闷,大太太就放了大儿和六郎带他玩去,自己领着姑娘们进大殿点香拜佛。
平常参拜之后,大太太说要留在殿后磕百头求愿,九娘,十一娘和十七娘则想求签。
夏苏看看将近正午,也趁机说与九娘她们同去。
大太太应了,让婆子丫头们跟好姑娘们,自去磕头。
夏苏跟着九娘走出一段路,忽又道自己改了主意,还是回大太太那儿,也磕百个诚心。
九娘当然不会阻止,本要派个丫头跟住,夏苏却道路短不必,万一真迷路,就在素斋膳堂碰面。夏苏不是自家姐妹,九娘不能硬派,只好随夏苏去了。
夏苏向僧人问明钟楼的位置,让开一拨拨的游客,似悠哉,实防备,到达钟楼时,原来充裕的时间也不过刚刚好,正午时分,大钟长鸣。
钟楼后面有几块碑,杨汝可正在细看,听侄子说人来了。
他瞧去,见夏苏今日打扮一新,竟是个漂亮姑娘,暗想那晚走眼,笑道,“真不好意思,让夏姑娘跑这么远,只是我夫人今日非要来此上香,我又心急想看画得如何。原想夏姑娘要是不方便,我就再约明日。”
夏苏看清周围,除了杨汝可伯侄二人,不远处还有些游客,心里定然,将身上的布包解下,取出里面的长盒子,递了上去,同时说道,“也是巧了,我陪长辈来上香。”
今日随身背着这东西,大太太很奇怪,问她是什么。
她就说是画匣子,又很土巴巴得说,寒山寺前有不少画摊,想顺便买两幅装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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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片 珍品无价
当时,十七娘就直接笑了,说画摊上哪有像样的东西。
夏苏只当没听见,固执背着。
不过,也因此,没有人再多说一句。
杨汝可一听,哈哈道声的确巧,然后就从匣子里拿出画来。
第一眼,就看亮了,神情由惊到喜,由喜再到惊,反反复复,还望了夏苏好几眼。第一幅很仔细很小心卷回去,放进他自带的画匣中,第二幅才到《梨花鳜鱼图》。他简直目不转睛,有点激动到手抖,禁不住赞了好几声好。
杨琮煜没杨汝可的眼力,又没见过真迹,觉得画挺好,不过也觉得大伯有些赞过了。他想来,仿得再真也是假,既然是假的,那就肯定比不上真的。他因此看画不专心,倒是眼前的姑娘好似一朵粉粉水水的桃花,宁愿多瞧上一会儿。
夏苏让伯侄俩看了又看,神情如常,只是暗暗留意四周,如果就剩仨人,她就打算转移。
还好,游客三三两两,络绎不绝得换。
杨汝可全然不知夏苏的防备心,不然这位大儒商恐怕会喊冤枉。
他将第二幅画也收得妥妥当当,才再开口,“老夫真是走眼得厉害,想不到夏姑娘的画功笔力远不止半朵菊,那晚老夫的拙作让你心里笑话了吧?”
“杨老爷的画,延自宋师,却有自己的风格,苏娘不及。”她只会仿而已。
杨汝可当她客气,却也不太在意。
这回来苏州,原本只是带家眷出游,他虽然嘴上不说,和侄子一样,很清楚苏州片的响亮名声。尽管有一定鉴赏力,喜欢逛画市画铺,参与各种赏评会,雄厚的财力让他能一掷千金,但对名家字画的来源十分注重,非自己信任的行家,不会出手。买下文征明的扇面,是自信,也是直觉,直觉赵青河说得是实话,结果意外之喜连连。在此之前,他想都不曾想过,至少不是明知的情况,自己会下苏州片的订单。